推车（作者：王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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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人们外出办事，不管长途短途，可供选择的交通工具都很多，既可节约时间，又比较舒适。可是在贫困年代，由于受诸多客观条件的制约，却根本不能如愿。不要说长途了，即使百八十里、四五十里的路程也很不方便。人们对汽车站出口处载客的二轮摩托车、自行车、人力三轮车印象颇深。乘客一出站口，车夫们争先恐后蜂涌而上抢生意，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其实，农民们以独轮车载客的历史时代却更长更久，大概快要被尘封了吧。

　　我们不妨将时钟倒拨六十年，直至上世纪的五十年代中期，象泰兴、黄桥这样的小城镇，与周边城镇之间很少有公共汽车可通，广袤的农村交通更为落后，人们出行均靠两条腿走路，名曰“11号汽车”。普通的工人农民走个百八十里，似乎是家常便饭，但那些平时不参加体力劳动且不善于长距离步行的人，哪能走得了这么远的路程？即使四五十里，有的人也要望而生畏。于是，为了解决他们出行的困难，邻近小城镇的农民们为生计所迫，便走出家门以独轮车载客，俗称推车。泰兴话念车为cā，但单就推车载客而言，却读推qīa。推车的车资甚微，五十里路五角钱左右，或几升粮食而已。
　　农村的独轮车有两种。有车棚的称山车或栅车，无车棚的则称小车子。与小车子相比，山车的车轮要大一些，所以推起来速度也快得多。推车的农民必须身高力大，腿脚爽快，而且要善于吃苦耐劳，具有较强的毅力。他们在山车上装好车椅，系好坐垫，乘客一到套上车鞭子立即赶路，时速一般在十里左右，快的可达十二三里至十五里。黄桥到泰兴，一个来回，快的六七个小时，慢的十来个小时。推车的车夫分两种。一种是常年从业的，他们在街上的固定地点待客。另一种是在农闲时间或推车，有客就推，无客种田，他们大多居住在通衢大道两侧的村庄。有的出行的人到了半途再也走不动了，便到最靠近的村庄打听，央求帮助找一个推车的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从事这一行的农民立即丢下手头的活计，趟上车子就走。
　　推车可不是个好活计，其辛劳的程度哪里能用语言表达？一车推两人，双肩双手平衡用力，但因负荷过重，推上十里八里已气喘吁吁了。如只推一人，虽减轻了重量却又更难操作。车夫耸着肩，坐人的一边朝斜上方，平面呈20-30度角倾斜，车轮的轮角差地，一点也不能马虎，这样的推法叫“半边翘”。上高下低或在车辙中推行，车夫简直无所适从，如履薄冰。在炎热的夏季烈日高照，乘客可摇摇扇子降温，但车夫们却要浑身使劲，汗流浃背，常将衣服淋透，滚烫的路面炙烤着他们的一双赤脚，疼痛无比。一般的冬天，他们尚能对付，但如果半途融冻，困难就太大了，在泥泞不堪的路道上一步一滑一步一颤，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担多少心思。但凡推车的都是贫穷的，如果家境殷实，谁还会去讨这份差事？所以车夫们总要忍饥挨饿。有的时候他们还可以随身带个两锅子摊烧饼，可在青苗不接断顿无粮时，就只能勒紧裤带饿着肚皮上路了。车夫们平时食不裹腹，体力消耗又特别厉害，所以饭量也很大，他们饿了以后能吃一升焦屑（即一斤半炒面）或二斤小米的干饭。相传黄桥镇的野屋基有一位翁家的先人，是个大力士。这一天照例要出去推车了，母亲为他煮了三升半（约七斤）小米的干饭，嘱其先吃一半，还有一半留作路粮。可他偏偏不听，竟在动身前就全部吃光，母亲嗔怪他，他却不以为然道：“一顿饭分两回吃，太麻烦了。”
　　民间百姓诚实善良。一般情况下在上路之前双方谈妥价格就立即出发，但有的时候车夫们也会碰到蛮横刁钻的乘客。如到了塌叉口或高耸的桥头，为了稳妥起见，车夫请乘客下车，可对方根本不买帐，坐在车上无动于衷。到了目的地后，根据约定，乘客应如数付出车资，可有的人却喜欢“打马垢”，找出种种理由打折扣，一元钱总要少个一角二角，不这样做似乎就不舒服。地痞恶霸更不讲理，不但不付车资，还要奚落车夫，甚至大打出手，使那些忠厚老实的车夫们满载希望上路，两手空空而归。
　　车夫朋友们虽然忠厚老实，但他们却爱憎分明，在战争年代为革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们常常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军运送伤病员和作战物资，运送处于困境中的地下工作者，不计任何报酬，然而他们对敌人却毫不留情。野屋基的农民吴庚林常在黄桥街上推车，1946年冬的一天，黄桥敌“自卫队”的一名小头目（曾是恶霸）叫吴庚林送他到东北方向的岛石桥据点。从黄桥到岛石桥必经野屋基，而野屋基又常有我地方游击队活动。为防我方盘查，这个家伙既不穿军装也不携武器，伪装成一般路人，不露声色坐上了车，谁知吴庚林对他的底细却了如指掌。到了野屋基东店上，我乡游击队指导员等二人背着枪迎面而来，但他们不明就里。吴庚林在对他们暗使眼色的同时，借故对车上的乘客说道：“我快要推不动了，下来稍微歇歇吧。”对方见势不妙，车尚未停稳就跳下来闪身逃跑，躲进了路西农家的床下。说时迟拿时快，我方二人立即纵步追击，把这个家伙从床下拖了出来，五花大绑押往老坝头乱坟场，一枪毙命。
　　农民们推车，推的似乎是普通的独轮车，但实际上他们所推着的，难道不是改变命运的希望和历史前进的车轮吗？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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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氧

忆苦思甜，比起人担肩扛，推车的出现，是社会的一大进步，在战争年代，在艰苦的往昔岁月，更是功不可没。记得小时候看到的山车还是木头独轮的，一路吱哑吱哑，后来变成橡胶轮，再后来两轮，乃至现在家家户户汽车，从原始到现代，人类社会几千年，可在中国，好像就那么几十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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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

农村的独轮车有两种。有车棚的称山车或栅车，无车棚的则称小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