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战役中的统战工作 ——浅论陈毅的统战艺术(作者：钱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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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四军从组建的那天起，就始终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光辉旗帜，统一战线工作成为新四军的一项重要工作。
　　众所周知，陈毅元帅不但是杰出的军事家，而且也是伟大的政治家，他对于统战工作，如同他的军事指挥一样，富有特色，极具创造性。毛主席也曾经说过：“陈毅是党的统战政策的天才执行者”。事实证明，陈毅是创造性执行党的统战政策的楷模。作为一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军事指挥家、政治家、外交家，他在著名的黄桥战役中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统战工作，彰显出其非凡的统战艺术，在新四军军史上熠熠生辉，是永远值得我们后辈学习和研究的。

　　黄桥战役发生于1940年，当时正值抗日战争相持阶段，亦是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日时期。按照中共中央关于“独立自主开辟苏北、发展华中敌后抗战”的方针，新四军从江南渡江北上，挺进苏北，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国民党江苏省主席兼鲁苏战区副总司令韩德勤视北上抗日的新四军为眼中钉，精心策划了围剿新四军的计划，不断挑起事端，我军为了抗日和生存，被迫自卫反击，史称“黄桥战役”。黄桥战役是抗战时期华中地区规模最大的一次自卫反击战，从1940年6月28日至10月6日，先后共经历保卫郭村、东进黄桥、营溪反击、攻克姜堰、决战黄桥五次重大战斗，前后历时101天，最终新四军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光辉范例，从此在苏北站稳了脚跟，开创了华中抗战新局面，而这次战役的胜利亦是与陈毅同志艰苦卓绝的统战工作是分不开的。

一、实事求是根据当时的苏北形势、确立“击敌、联李、孤韩”的方针

　　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迫于各种压力被迫与共产党合作抗日，南方八省的中国工农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开赴抗日前线。早在1938年，陈毅粟裕就率新四军一部挺进苏南，创建了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此时，日军在停止对国民党的大规模进攻后，加紧了对国民党的诱降，汪精卫集团公开投日。日军增兵华北，根据地斗争日益艰苦。为了坚持抗战，发展华中，新四军渡江北上，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
　　1940年前后，日伪占领了扬州、南通、泰兴等中小城市及交通要道，苏北广大腹部地区仍为韩德勤盘踞，他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成为新四军苏北抗战的主要障碍。驻泰州一带的国民党鲁苏皖边区游击队总指挥部李明扬、李长江（号称二李）及驻海安曲塘一带的国民党江苏省税警总团陈泰运等部，是受韩德勤排挤和歧视的中间势力。陈毅分析了苏北局势后，看清了地方实力派、中间势力与韩德勤之间的矛盾，和一些地方势力力图保存实力的心理，巧妙确立了“击敌、联李、孤韩”的方针。
　　陈毅按照中共中央“向南巩固、向东作战、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于1939年初派管文蔚率新四军挺进纵队收复了扬中县，并分兵渡江控制了江都大桥、吴家桥地区。1939年11月令陶勇、卢胜率新四军苏皖支队进入扬州、仪征、六合、天长地区。11月底，叶飞率江抗二路（原第六团）西撤扬中，与挺进纵队会合，渡江至吴家桥一带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同时在1939年秋至1940年春，陈毅由管文蔚、惠浴宇等陪同三次进泰州会见二李，开展统战工作。
　　1940年6月28日郭村战斗爆发，7月3日陈毅从江南赶赴郭村，命令部队收兵于泰州城下，派朱克靖会见李明扬，重申我军“击敌、联李、孤韩”的方针。通过晓之以理、施之以利的办法，大力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统战政策：新四军北上东进是为了抗日卫国并非是来争夺地盘，同时揭露了蒋介石、韩德勤借反共排斥异己削弱地方势力的一贯伎俩，此举让二李深深地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和处境。我军又释放其全部俘虏，归还其部分枪支，而且把每月税收入5万元的郭村、吴家桥地区和素有“金姜堰”之称的姜堰交于二李接防，并突破日军防线帮助二李运送子弹回其防区。诸多的施之以利让二李从事实上感觉到新四军的发展不仅于他无损而且还能得到利。
　　此次统战工作一举粉碎了韩德勤联李反共的阴谋，促使二李保持中立，为新四军挥戈东进创造了条件。1940年7月25日，陈毅粟裕率部东进黄桥，二李如约让路，朝天放枪迷惑韩德勤，为新四军东进黄桥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1940年7月下旬，韩德勤随即命令盘踞黄桥的省保安四旅何克谦部和驻曲塘的陈泰运部，对新四军进行南北夹击，阻止我军东进。新四军抓住陈、何二人心理，针对性的开展了统战工作。我军在北新街、老叶庄一带击溃陈部，随即遣返俘虏，送还部分枪支，放了陈泰运一马，促其保持中立。而何克谦一意阻止新四军东进，我军一举重创何部，歼灭其主力2000人，战斗中何部特务团团长陈宗宝率部起义。
　　1940年9月3日，韩德勤公然违背8月14日与新四军及二李达成的“各守原防、努力抗战”的协议，分两路向黄桥地区进犯。右路二李、陈泰运遵守中立诺言，采取观望态度。左路系韩军主力——117师和独立六旅以及保安一旅。9月6日左路韩军进犯营溪。新四军诱其深入，集中兵力在营溪以南反击，歼其先头部队保安一旅两个团，俘1500余人。我军释放了所俘其副旅长以下官兵700余人，陈毅亲自到场讲话，晓以合作抗日大义，使该旅旅长薛承宗明白了不能为韩德勤的反共摩擦火中取栗。此后在黄桥决战中，保安一旅违抗了韩德勤的命令，按兵不动，始终没有参加对黄桥的进攻。地方实力派与韩德勤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被拉开了，他们在韩德勤的反共摩擦中或站在中立立场或持徘徊观望态度。
　　韩德勤在营溪惨败后，指令驻姜堰的保安九旅张少华部封锁新四军粮道，同时挟制二李和陈泰运部企图将新四军压缩于沿江狭小地区，以便勾结日伪合击。9月13日，新四军在再三呼吁警告无效后被迫发起攻击，经一昼夜激战，攻克姜堰，全歼张少华部两个团1000余人。姜堰之战，打通了新四军的粮道，粉碎了韩德勤的阴谋。1940年9月27日，陈毅邀请苏北八县士绅在姜堰县曲江楼召开和平会议，再次表明新四军“停止内争，团结御侮”的立场。针对韩德勤“新四军应先退出姜堰”的要挟，为了表示诚意，顾全大局，同时也为了政治上争取主动、军事上收缩兵力，新四军于9月30日主动撤出姜堰，将姜堰交由李明扬接防，巩固了与二李的关系，并向陈泰运部赠送枪支。李、陈俱向陈毅表明绝不参战，并保证以后还会向我军提供情况。
　　韩德勤把新四军主动撤出姜堰，视为软弱可欺，亲自指挥26个团3万余兵力，南下黄桥与新四军决战。其时新四军仅7000余人，其中战斗人员5000余人，陈毅、粟裕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独立部署自卫反击。他们精心制定了以黄桥为轴心，诱敌深入、断其后路，在运动中各个歼灭的作战方针。令三纵队守卫黄桥，一、二纵队隐蔽集结于黄桥周围地区待机出击，并以独立六旅作为首歼对象，同时电告八路军五纵队南下配合。陈毅对党政军民进行深入动员，并再次力促李、陈中立。决战将临，陈毅坐镇严徐庄指挥全局，粟裕亲临黄桥前线指挥。这次战斗自1940年9月30日至10月6日，我军共歼敌11000余人。战斗中顽独立六旅中将旅长翁达自杀，顽八十九军中将军长李守维仓惶逃窜时溺毙于黄桥以北的挖尺沟。这次战斗中敌人的右路军二李、陈泰运部及左路军5个地方保安旅始终在旁观战，没有介入战斗。

二、围绕抗战中心、着眼于多数、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有生力量

　　陈毅一到黄桥，就从繁忙的整军备战工作中抽出时间专门拜访黄桥当地的著名士绅和社会名流，因为这些人在当地威望高，说话响，有“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效果。
　　黄桥的朱履先老先生，是苏北中上层人士和社会名流、士绅的杰出代表，在泰州乃至江苏都有着很高的威望。他早年东渡日本留学，参加了同盟会，辛亥革命回国参加南京秣陵关起义，后被孙中山任命为国民党中将师长、南京市城防司令，为著名的江苏“三杰”之一。辛亥革命后，心灰意冷的他弃官隐退家乡。陈毅一到黄桥就亲自去拜访朱履先，履老见陈毅谈话真挚爽朗，谈吐不俗，非常钦佩，同时也对新四军有了新的认识，他说苏北有了新四军，就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明。陈毅请他出来主持民主政府的工作，他欣然允诺。此后朱履先不顾年迈体衰，四处奔走，积极宣传抗日，并带头为新四军捐钱捐粮。黄桥决战期间，在枪声大作、街上子弹横飞的战火中，老先生亲自出来挨家挨户动员老百胜做烧饼支援前线作战，黄桥街上60多家烧饼店都开门做起了烧饼。成千上百的人涌上街头，争先恐后地把烧饼送到前线。黄桥人民奋勇支前，为黄桥战役的胜利提供了有力的后勤保障，著名的黄桥烧饼歌就是从那时传唱到大江南北、传唱到现在的。
　　海安县的韩紫石老先生，官名韩国钧，字止石，号止叟，曾为前清翰林，前江苏省省长，代理督军，有一定的爱国意识，时年82岁，赋闲在家。他在苏北有相当大的影响，能左右韩德勤的大政方略。陈毅带着管文蔚到海安拜访紫老，韩国钧在小花厅以贵宾礼仪接待。开始，紫老认为春秋无义战，国共争论无是非，对韩德勤和新四军的矛盾抱着各打50大板的态度。经过陈毅耐心细致的陈述，他改变了原来的看法，愿意出面调停苏北内战，呼吁团结一致抗日。老先生拄着拐杖，东奔西跑，联络了黄桥、海安、姜堰等地50多位名流士绅，领衔联名发了三份电报。第一份致电韩德勤，要求韩息战停争，一致抗日；第二份电报致电蒋介石，控诉韩德勤在苏北不打日寇，制造摩擦的暴行，请重庆政府另派大员来苏北主政，或由李明扬替代韩德勤；第三份电报是给苏北军政要员和各界人士，陈述苏北时局，要求大家团结对敌。这三份电报，对新四军是一个极大的支持，对韩德勤却是个沉重的打击。陈毅做好韩国钧的统战工作后，带动了一大批民主绅士拥护新四军，孤立韩德勤。
　　陈毅做统战工作，其中心都是围绕抗战，他对不同的对象采取不同的方式，把周围各界人士的抗战热情都极大地调动起来。他胸怀坦荡，有针对性的宣传当时局势和我党我军的方针政策，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赞扬，对我党寄以很大的希望。这些地方士绅和社会名流不顾年老，多次出面调停苏北内战，呼吁团结抗日，并动员社会各界以及群众支援新四军，向新四军靠拢。
　　今年适逢黄桥战役胜利72周年，回顾当年这场伟大的战役，如果不是陈毅同志高瞻远瞩，进行大量卓有成效的统战工作，巧妙运用“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去争取二李、陈泰运部等，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有生力量、社会各阶层人士从政治上孤立韩顽，试想假如他们一同进攻我军，那么这次战役的后果就很难设想了。时至今日，陈毅同志的这种“借以破除狭隘而不开展，顾小利而忘大义，逞英雄而少办法的观点”仍然具有其现实指导意义。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3期

云帆

统战工作是党的一项重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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