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园茶馆店（贾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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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镇黄桥因其地处四县交界的特殊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是商贸繁盛之地，百业兴旺，茶馆店的生意自然也不错。

　　茶馆，顾名思义就是人们吃早茶、品香茗的休闲去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茶馆店的服务内容也在不断增加。闲坐品茶时，大家见面打打招呼，聊上一聊，谈天说地，道古论今。仅此还不够，请说书人来上两段，既添雅兴，又长见识，于是，茶馆店又多了书场的功能。解放前黄桥街上大小茶馆有十多家，成气候的有这么几家：
　　南坝桥有一家沈大春茶馆店，店面不大，就几张麻将桌，但说书人乃本地名角彭老五，有固定的听众群。南坝桥往东有个一通天，大概是因为靠老龙河，而此河四通八达，故名。此茶馆也不大，但有靠河优势，乃船商脚夫必到之处，听上两段书，以解旅途孤寂。再往东还有家碧云天，此馆进门处嵌一横匾，上题“碧云天”三个遒劲大字，生意也不错。再有大石桥西南的五福茶馆，书场专名“福新园”，说书人既有从外地请来的名角，也有当地人。孙家巷南双六角茶馆店，因位置较偏，基本无名角支撑，多吸引老太、妇女等，听点拿妖捉怪的神话回去哄孩子睡觉。
　　气魄最大、人气最旺的非高西园茶馆店莫属了。该茶馆虽地处高西园小巷，但名声在外，此巷因茶馆的名气而得名。据说老板高尚志的母亲持家有方，教子也严，处世甚善，人缘很好，故茶馆开业以后生意红火长达数十年。
　　高西园茶馆坐北朝南，连二进，共大屋六间，一式的八仙大桌摆设。前一进上午供应早茶，下午说书；后一进打牌，多在晚上，这可是赚钱的买卖。前两样主家是不计较的，听书不用买票，到中场说书人卖个关子，伙计手托盘子挨个收费，多少不论。这当中，倒茶的伙计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长嘴大茶壶高高举起依次上茶，动作娴熟，气派十足。茶馆店还提供瓜子、糖果，让人流连。手痒的客人听完书后不经意间会去后面碰碰手气。
　　高西园每天座无虚席，附近的人们扶老携幼，还有远道而来的，也有听说今天有喜爱的段子放弃别的书场赶过来的。只要“止语”一响，场内顿时鸦雀无声。说书人多是说“方口”的大腕级人物，扬州“八把大红伞”中的多位名角曾光临：王少堂说《水浒》，江寿山说《八巧珠》，康重华说《三国》，均是拿手绝活，令人百听不厌。大家说书是不作兴有错的，康重华偏偏出了一次洋相。有一场说赵子龙大战长坂坡，说到“赵子龙吩咐喽喽：帮我抬枪带马”，康先生说走嘴了，说成“抬马带枪”。听者多是行家，一人趁休息时大声叫堂倌摘两根草尾子来。干啥？剔牙。还边剔边嚷：康先生请我吃马肉，肉嵌牙缝里了。那边康先生自知掉了场，第二天便走了。提到“方口”顺便解释一下，过去说书人也分等级档次，大家说书称“方口”，概因师出有名，技艺高超，谈吐文雅，所说一类是“正书”，如《三国》、《水浒》、《岳传》等流传有序的正统大书；另一类是“小书”，武打类的，如《绿牡丹》、《粉妆楼》、《打罗汉》、《八巧珠》等。此两类均可登大雅之堂。除此之外还有说“圆口”的，一般口气圆滑，动作粗俗，多说“旁书”，如《西游记》、《封神榜》、《十把穿金扇》、《小尼姑下山》等，主要是可笑好玩。
　　言归正传，真正成高西园茶馆店坐上客的说书人是余少春、余又春父子俩，拿手好戏乃《皮五辣子》、《隋唐》、《三国》等名段。因为说得通俗有趣，绅士、百姓都爱听。说正书前必有开场白，边说边等客，说的都是自编的小笑话。举个例子：说有个人家老板外出，老婆在家养猫狗消遣。不久，老板回来问老婆养这些东西干啥？答曰：狗叫说书的，猫叫高尚志。老板回道：哎，你与说书的打搞，为何又与高尚志打搞呢？（双关语，意为与狗打搞，又与说书的打搞，即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是个拿店老板开涮的笑话。其实，余氏父子的名气也是勤学苦练成的，余少春每次说书，都要求又春旁听，晚上再让又春复述，必须一字不差，行话叫“口说心背”。这正应了那句名言“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来此茶馆说书名气最响的当数常来捧场的扬州王少堂了，说的“武十回”精彩非常。他说武松打虎时手举起半天不放下，为何？加“穗子”呀，中间介绍老虎的各种习性，甚至老虎吃羊、吃鸡的吃相，不急不徐地道来，自然贴切，吊人胃口。除了外地名角，也常有本地大腕光临，以彭老五最具影响力，他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开场白，鼓一敲，说“忽听西北天鼓响，恐怕东西将星落”；你再听“咚咚呛、咚咚呛，一马放到高楼上”，人们不禁要问：马怎么上到高楼啦？答曰：“人腾空来马驾云噢。”彭老五说的都是家喻户晓的老段子，荤素巧搭配，可以说是介于“方”、“圆”之间的书场好手。
　　高西园茶馆店兴盛了许多年，给当地百姓枯燥、贫困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但解放前夕，高西园和其它几家老字号茶馆店均因战乱陆续消失。解放后，虽然又冒出几个书场，但已不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味儿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的人们日益注重身心健康，休闲意识也愈发强烈，假如有识之士在不断发展的黄桥镇重新开办多功能的茶馆店，让老年人重拾童趣，让年轻人激发好奇，那何尝不是一件建设文化古镇的雅事呢。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3期

云帆

许多“历史”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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