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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8 08:42:18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上河工就是挑河，在水利工地上挑泥挖土，从事非常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挑河的农民即称河工或民工，有的人则直呼他们为河工老儿，民工老儿。三十年前，只要秋播刚一结束，各项水利工程即开始上马。此时，全县农村的各大、小队一天到晚就是忙着定人员，备粮草，社员老儿则带着衣被和工具，与家人依依惜别，踏上上河工的征途。于是，乡间大大小小的路道上浩浩荡荡熙熙攘攘，人来车往络绎不绝。经过数十年的开发和完善，我市的水利骨干框架和农田基本建设体系，已经基本完备，一条条干河、中沟、生产沟、排水沟密如蛛网，分别承担着引水灌溉和泄洪排涝的不同功能，为保障洪涝灾害期间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和农业丰收发挥了不可估量的强大的支撑作用。现在，我们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受益者，但我们千万不要忘记了无数默默无闻的河工老前辈们为此吃尽艰辛作出的巨大奉献。
上河工由建国初的治理淮河开始，从上世纪的5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初，历经了20余年的高峰期。在水利工程中，国家级、省地县级大江大湖和干河工程为大中型工程，公社级工程为小型工程。大型工程不分季节常年施工，其河工在少数强壮男劳力中挑选。中小型工程一般在秋播后进行。中型工程，大部分男劳力人人有份。而小型工程则不分强弱，男女整半劳力——“不管虾儿老鱼管 子一竹子吆”。
为了保证进度和效率，无论何种工程均以严密的组织纪律约束，实行半军事化管理，集体食宿，集体劳作。除特殊又特殊的情况经批准外，任何人都不得回家。工地上以军号、高音喇叭或口哨发令，统一起床就餐，统一上工下工，统一工间休息。河工们一律睡地铺，铺稻草。每两至三人合两条棉被，一条垫一条盖，头靠头脚靠脚，真可谓同呼吸共温暖。
上河工可不是个好活计，所有的人员都必须咬牙坚持，挺过三关。
一是劳累关。工地上每天的劳动时间都多达10多个小时，除了工间休息，手要挖过不停，肩要挑过不停，脚要走过不停。相比较而言，小型工程河口较窄河底较浅，送土亦不太远。大中型工程就不一样了，河口一般在六七十米至一百米开外，底深全部在负数以下。挑一担100多斤的垡头，从河底爬上河口再送到堆土区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有的大型工程河口更宽，河底更深。如江都引江河工程（现宁通公路的廖家沟大桥即跨于其上）河口在300米左右，常人即使挑个空担从沟底心爬上青坎，大概都不觉得轻松了。更何况肩头有150斤的重压，且一担接一担一天又一天，其感受岂能用语言表达。力气特大的河工们尚能适应，可那些力气稍小、刚成年或接近成年的同伴们可苦了，他们只能一步步挪着，一担担、一天天地挺立着腰杆艰难地坚持着。那个年代的河工们，哪一个肩头和掌心不曾有过血印？哪一个不曾挨过伤痛？
二是饥饿关。上河工的高潮阶段正值我国农村的三年自然灾害和此后长时期的“大集体”时代。当时粮食还没有过关，农民的口粮标准尚较低。大型工程的口粮由国家定量供应；中型工程政府补一部分，自己带一部分；小型工程全部“自吃饭带草烧”。大中型工程一干两稀，小型工程一天三顿山芋粥。有的生产队口粮稍高些，而有的生产队全年只吃到原粮280斤，哪能满足河工们放开肚皮吃饭？所以就只能以山芋粥将就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极大地加快了体内能量的消耗，往往饭后两个小时，河工们已经饥肠辘辘了，剩余的时间就空着肚子，勒紧裤带“干革命”。间或吃一顿米饭也不能各取所需，且伴饭的也仅是青菜汤、酱油汤而已。如能有一餐红烧肉改善伙食，真是谢天谢地，河工们倍感振奋，担子下的脚步竟然加快了许多。
三是冰冻关。挑河的工期一般都较紧，如前期进度不快，即使雨雪天气仍要坚持施工。严冬时节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绝大多数河工的手足都要裂口子，虽然疼痛难忍，但一个都不打退堂鼓，照样挑，照样挖。抢河底抢龙沟是刻不容缓的关键程序，冰冻刺骨钻心，人人迎难而上，争先恐后，抢挖抢挑，谁也不会偷懒。抢机塘、放坝最为紧张，此时常组织突击队，男性队员们猛喝半碗白酒暖身，赤身裸体扑入刺骨的冰水，一鼓作气以最快捷的速度完成任务，其英勇壮烈完全不亚于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战士。
河工们的乐观主义精神同样令人敬佩。在红旗招展、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直冲云霄的号子终日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在夺标兵、争先进的信念鼓舞下，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如能拿到一杆标兵旗，一张奖状，哪怕在高音喇叭里被表扬一下，立即红光满面，兴奋不已，感到光荣和骄傲。短暂的工休之余，要好的同伴们还要比试着摔两跤，试图决个胜负，见个高低。他们苦中作乐，虽苦犹甜。
在当时极为低端的物质条件下，广大的河工前辈们为什么能克服种种艰难困苦，创造了举世瞩目的辉煌业绩呢？是因为他们有着爱国家、爱集体的崇高的思想觉悟，有着任劳任怨、默默奉献的优秀的传统美德，有着为后人造福、希望子子孙孙不要再过穷日子的执着追求。他们生活贫困衣冠不整，文化不高语言粗放，时常有人看不起他们。其实是那些高傲者错了，正是这些卑贱者以宽厚的肩膀和勤劳的双手创造的劳动成果供普天下所有的人享受不尽，因而他们也创造了历史。河工老前辈们顶天立地的光辉形象和不巧的精神将永远镌刻于历史的丰碑！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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