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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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9 15:14:05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大婶,一个肉夹馍。”
大叔熟练地从炉子里拿出一个烤好的白吉馍,送到大婶手里。大婶操起刀,把馍从中间划下去,然后从旁边的大锅里捞出一大块煮好的肉,切下一小块,把剩下的再放回去,再把那一小块肉切得细细碎碎,问了一句:“要青椒不,要辣子不?”
“都要。”我答道。
大婶抓几个青椒和肉和在一起,再切几下,撒上辣椒,把肉推到菜刀上,再夹到馍里。最后菜刀一挥,稳稳地立在案板上。
校门口卖肉夹馍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大叔高高的,黑黑的,带着一副手套,拿着一个火钳,不时地往大炉里加炭。大婶胖胖的,常年围着一个深蓝的大围裙,遮住衣服。
肉夹馍最正宗的在西安,但我却觉得兰州的更好吃。
西安的肉夹馍用的是没烤过的白吉馍,虽然清淡,却显得太过清淡,而肉的味道又过于浓郁,反而有一些不协调。兰州的肉夹馍用的多是在炉火里烤过的白吉馍,外脆里软,微咸的腊肉和着青椒、辣子,别有一番风味。
在兰州的街头,捧着一个热乎乎的肉夹馍,忽然想起一句歌词:“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而我却想说:“陌生的人,请给我一个黄桥烧饼。”
肉夹馍是黄土孕育的美食,夹着西北的豪情,黄桥烧饼有着江南水一般的性子。
黄桥烧饼因黄桥战役而出名,原本是在抗战时期,黄桥百姓送给前线士兵的干粮。最初的黄桥烧饼是极简单的,就是两面烤得金黄的烧饼。
后来,人们在发酵的面团中包上瓤子、萝卜丝或者肉松,再压成圆圆扁扁的,撒上白芝麻,放到大火炉里面烤熟,就形成了如今的黄桥烧饼。
正如兰州人不会把兰州的面叫成兰州拉面,而叫牛肉面一样,黄桥人也不会说黄桥烧饼,而直接说烧饼。
烤熟的黄桥烧饼呈现出一种渐变的金黄色,中间一圈颜色最深,向外颜色渐渐变浅。夜空中的星星,它的意义不在于光亮;一粒一粒的白芝麻点缀其中,它的意义也不在于味道,而是一种对味蕾的刺激,一种隐隐的诱惑。
不知道为什么,近年来,烧饼越做越小,市面上卖的大多数是一种较小的、厚厚的烧饼,只有手掌心大,却有两个手厚,也许人们觉得这样的烧饼显得娇小可爱上档次了,于是乎价格也越来越贵了。
最爱吃的烧饼还是奶奶做的。烧饼有巴掌大,却是薄薄的。外皮烤熟了之后,像千层饼一样,一层一层的,每一层都薄得像纸一样,里面的肉松却是厚厚的,像细细的拔丝。
依然记得在家的时候,早上奶奶会喃喃地自言自语,哎呀,烧饼又不多了,明天早上吃什么呢?还是做点烧饼存着吧。
和上一点面,放在一个盆里,盖上布,让它自己发酵,下午就可以做烧饼了。
傍晚时分,新做的烧饼出炉了,斜阳射进屋里,射进厨房里,射在黄黄的烧饼上,射在正香香地吃烧饼的我的脸上,黄黄的烧饼上细微的纹路像金丝,刻着时光的印迹。
回忆悠长,时光却是短暂的。
彼时的我,哪里顾得上去体会岁月的味道呢。一大口一大口地咬下去,一个接一个地吃下去,直到把肚子吃成一个坚实的西瓜。
烧饼的味道是淡淡的,悠长的,我想,也只有江苏那样的鱼米之乡,才能孕育出这样精致而淡然的味道,不霸气,不言不语,却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渐入佳境,欲罢不能,而肉夹馍也只有在西北这片土地上,才这般豪情万丈,一瞬间占领你所有的味蕾,不留一点余地。
正如江苏人无法理解西北漫天黄沙里隐藏的柔情一样,西北人也无法读懂江苏人那般细腻的温柔。
陌生人,能给我一个烧饼吗?
来源:《黄钟》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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