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第三期：看鸟（作者：吕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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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看鸟是我每天必修之课。门前的小河边，有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上住着温馨幸福的一家喜鹊。记得一个初冬的夜里，刮起了大风，旋即飘起了漫天雪花。望着白茫茫的夜空，我牵挂着树杈上的一家，能否抗得住这罡风暴雪？这样呆呆地想着，有一种要失去什么紧要东西的惆怅袭上心头，于是，披衣而起。雪已经很厚了，雪花打得人睁不开眼。我步履踉跄地来到树下，向上看去，满树银妆素裹，那个熟悉的黑色圆圈不见了，只有几根粗大的枝干，把风雪弹得呜呜响……第二天，雪霁日出，我再次向窗外望去时，惊讶地看到喜鹊们正绕树翩翩起舞，起落间把树上的积雪抖落得如梦如幻。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风冷雪紧的昨夜，它们是紧拥着熬过来的吧？
　　后来，我离开老家在外求学和工作。看鸟，已经很难……我的视野里充斥着钢筋混凝土。
　　去年春天，我因生病回老家小住，竟然又意外地见到了儿时的伙伴，仍是那株老槐树，仍是温馨幸福的一家。那份欣喜难以言表。叫声大且浑厚无比的，是它们的男主人，常常站在稍高些的枝条上，玉树临风，飞起时翅膀不时扑打几下，扇得空气呼呼响；女主人扮演着相夫教子的角色，总是唠叨着，忙碌着，守在窝边；两只可爱的小喜鹊羽翼渐丰，每天绕树飞翔，乐此不疲。靠在窗前，那几只飞来飞去的鸟儿，成了我眼中最美丽的风景。平静中相守，默默地对望，一种切实可感的幸福包围着我。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修路，老槐树一夜之间失去了它的根基。我看到失去安乐窝的喜鹊，在院子四周盘桓徘徊着。它们看那棵躺倒的老树的目光该是无奈而哀戚的。第二天，喜鹊一家不见了，我心里更添了些许惆怅。世界之大，我的鸟儿该何去何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来源：《黄钟》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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