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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30 19:05:16
来自: 中国江苏
大概莫言说过类似的话,煤油灯时代才有想象;“群芳荟萃”的一幅黑白图景,只能产生于用耳朵品读的时代。德国有个美学家认为现代艺术纯粹是视觉性的,因此如今的艺术,应当首先恢复听觉的功能。这话有点意思,至少在我看来,别看鲁迅首先“呐喊”、蒙克动辄“嚎叫”的,归根结底,他们所追寻的并非是声音的诗学,而是视觉的“启蒙”或“表现”。“启蒙”英文词根即与光有关(表现主义之表现亦跟眼睛相关)。光,更意味着在视觉层面上对人完成一番意识阀门的开启与擦亮。
因此,我喜欢何雨生的这篇小说。良莠不论,关键在于他能写出非图像和网络传媒时代的声音记忆。所谓的声音记忆,只能跟1980年代出生之前的那些乡村共有经验的亲历者相关。从叙述人“我”所使用的人称“我们”来看,你能发现这一处玄机。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这话一点不假,说的就是说书先生与二嫂子的一处苟合。而这种苟合在黑白记忆片的前现代的乡村,屡见不鲜,时有发生。徐则臣《露天电影》中描述的乡村电影放映员的野合故事,也能引起这一代人的诸多遐想。所谓的“钻麦草垛”,指谓的就是这一类男女之事。
由于儿童视角的囿限,何雨生对说书先生与二嫂子的恋情,不能涉足太多,只能浮光掠影、偶露峥嵘,这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叙述策略,足以引发一份忍俊不禁的迷思和一点对禁欲时代政治意识形态因压抑本能欲望而所导致的悲剧性结果的反讽况味。从此看,小说看起来嘉年华味十足,看起来狂欢氛围浓厚,看起来潜故事层比较隐秘,其实里面包容着作者对一体化专制时代诸多饮食男女、娱乐仪式及其生活方式的记忆回溯和重新审视。
这也说明,诗意性浓郁的散体小说,因采取了儿童视角,所以过滤出来的政治意识形态,比诸直接写二嫂子与说书先生的情事,更具有穿透力和讽喻效果。
我非常尊重这篇小说的叙述品质,尽管它有些方面尚未打开,但至少能切近记忆的本原,且带有草根文学特有的审美诉求。
其实何雨生已经掌握了叙事的奥秘。他有能力为一代人重新立传,这是我个人由衷的菲薄祝愿。
(肖涛,复旦大学文学博士、著名小说评论家。)
来源:《黄钟》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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