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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1 22:45:26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丁文江的传记
我已经不只一次捧读胡适之先生于1956年在丁文江英年早逝二十年后痛定思痛写下的《丁文江传》,每次重读,心底的泪水总是不期然地潮湿双眼。今天的中国,知道并记得丁文江的人相信已经不多,尽管他的朋友胡适之先生依然还能被出自不同需要的人们常常记起。丁文江,字在君,1887年4月13日生于江苏泰兴,1936年1月5日卒于湖南长沙。早年游学日本/英国和欧洲大陆,回国后致力于中国现代地质学,是我国现代地质学的开山和领军人物。民国初,他负责创建地质研究所,此后,积极建言蔡元培先生复办北京大学地质系,举荐李四光先生出任地质系教授,聘请美国古生物学大家葛利普先生(Amadeus William Grabau,1870-1946)来华任教,他“热诚而大度的运用中/外/老/少的人才”,创办地质调查所,不辞劳苦,登山涉水,亲临实地调查采集地质样本,在短短的五六年间就使地质调查所“成为一个世界知名的纯粹科学中心。在纯粹的科学研究方面,这个机关不但建立了中国地质学和古生物学,并且领导了史前考古学的研究,成为新石器时代和旧石器时代研究中心。”(胡适语)他为现代中国“创造了一个可以使地质学在中国发达的环境,已可谓功在国家。至今还没有第二个人在提倡科学研究上比得上他。”(傅斯年语)1935年,中日局势更加严峻,华北危在旦夕,为了国家持久备战抗战的需要,丁文江决定亲自到湖南湘潭考察谭家山煤矿,因劳累过度不幸煤气中毒不治身亡。丁文江不仅仅为中国的现代科学呕心沥血,更为改善现实政治苦心积虑,他和胡适等人先后创办《努力周报》和《独立评论》,真诚地努力为中华民族的再生而实践而奋斗。胡适为丁文江作传时说:“二十年很快的过去了。———二十年的天翻地覆大变动,更使我追念这一个最有光彩又最有能力的好人;这一个天生的能办事,能领导人,能训练人才,能建立学术的大人物。”傅斯年则说:“我以为在君确是新时代最良善最有用的中国人之代表;他是欧化中国过程中产生的最高菁华;他是———为学术为社会为国家服务者,为公众之进步幸福服务者。这样的一个人格,应当在国人心中留个深刻的印象。” 最令人感怀的,是在本传记中,胡适详细叙述了丁文江的政治态度人生态度———“宗教信仰”,丁文江曾经鼓吹“新式的独裁”,同情/羡慕甚至颂扬希特勒和苏俄治下的德俄两国工业化的成就,同时也严厉批评苏俄坚持的“无产阶级的专政”。在“民主政治”与“新式独裁”的论争中,胡适与丁文江的意见相左甚大,胡适明确说:“我们的主张并不一致,常常有激烈的辩争。———但这种激烈的争论从不妨碍我们的友谊,也从不违反我们互相介约的‘负责任’的谨慎态度。”丁文江有“为全种万世而牺牲个体一时”的信念,胡适因此同情地理解他的朋友之所以“虽不赞成共产主义,却极热忱地希望苏俄成功”的政治态度,但胡适还是意味深长地指出:“这种‘为全种万世而牺牲个体一时’的信念只可以做一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用来律己的信条,而不可以用作律人或治人的宗教。”
丁文江不仅仅是个能组织会干事的科学家,还是垂范后学的师表。他的学生纪念他说:“这样的教师,丁文江先生,给予学生的好处,不只是学问知识同治学训练。他那活泼的精神,任事的英勇,训练的彻底,待人的诚恳,———无形之中感化到学生身上的,实在更为重要。”丁文江先生最喜欢用两句英文名言自勉自策:Be ready to die tomorrow;but work as if you live forever。胡适之先生和傅孟真先生都把它们翻译成了中文,适之先生在本传记的结束说它们是“他的最适当的墓志铭”,因为“在君是为了‘求知’而死的,是为了国家的备战工作死的,是为了工作不避劳苦而死的。”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后生小子,不敏如我,邯郸学步,试译这两句先生的名言,聊表对先生的仰止之心:
何妨明天就要死!
只要努力工作着,
就像你永远永远不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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