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发店

Fancy · 发表于 2015-2-9 00:3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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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吹一吹位子上的碎发，落座。
“老板，才开门呐～理发，要短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自己的头发看得不那么重要了。以前上高中，头发是必须要遮住一只眼睛的，揪住要能触到鼻尖，从镜子里看要整齐划一射出白光来，远远看上去得是一片一片的，向左斜，要能甩出风度，否则就是丑。经常和同桌比谁头发更长，用手捋住刘海，眼睛向上翻，盯住最长的那根，揪下来。两人的合到一起，谁的要是长了必定甩个头发开心一番。

所以每次理发都是人生大事，抱着“失败了就不学了”的决心，寻寻觅觅，最终只认准了一家店。

店的老板是安徽人，吃得了苦，也投资对了地方，有手艺、有生意、有了五星好评，自然吃住了我这样的先入为主。四年中，但凡理发洗发都是在这家，物美而价廉也。

就像小花房一样，门口摆着点装饰，朴素的招牌，店里摆设不多，但足够干净，简单利落，足足给那时的我一种甩刘海时的爽快。家、学校、理发店，完美的三角形路线，路程五分钟足矣。这等方便高中倒是勾了我不少的零钱……毕竟吹洗头发也要五块。仔细再一回想，这竟是多少的回忆，那份叛逆、发情、幼稚的臭美都在这里，每次痛快地玩耍后，这也是必需的活动总结之处——乱糟糟的进去，出来时整洁光亮，谁都看不出来我是怎样的疯狂玩耍。

四年后，我仍然不知道老板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叫他老板，看着他的店一次次的变化。有了小吧台、电脑、音响，墙上有了各种各样的墙纸，硬棒棒的凳子换成了沙发，连他自己也从一个帅气的大哥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却依旧帅气的大叔。

但他依旧干净。

刚开门生意先搁着，拿扫帚和拖把，把地弄干净、门口搞清爽才麻利地接活儿。或许是巧合，如今我的“顶尖工程”要短、要整洁、要干练，自我感觉这估计才是真正的形象。

就像小花房，花房的形象不在于主人，而在于花。

“这高中要搬了，老板。”

我假装无意的一句话，意料中的沉默了许久。有了间隙，记忆突然就把我拉回了第一次坐在这儿时的画面里，同样的人，同样的温黄的光线，同样的剪刀的摩擦声，就好像只是周边换了几个家具。或许，夸张一点，就只有时间是不一样的。

“能怎么办呢，它搬，我们也搬呗，”他笑得有点苦。

“不然人走空了生意不好做。”他看了看窗外，皱眉。

十点，阳光终于照进了店里，有点暖暖的，也有点空空的。

“你走的时候，记得在门前摆块牌子，告诉我你到哪个地儿了，我好找你。”

我怎么能放过记忆里的、现实中的、小小的、精致的地方。虽然区区小理发店也，但它能悄悄存在于每一个小区，存在于街头巷尾，也静默在很多人——像我这样容易念旧的人的记忆里。

“好，一定的。”

老板笑得很开心。毕竟，这个店面，也就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