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瓜事了（原发《青春》2007年第8期）

时间 · 发表于 2009-5-18 14:5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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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时间于 2009-5-18 15:08 编辑

                              今年瓜事了

                                    一

傻子拾宝那天一见卖瓜人立秋立即就无师自通地嚷起来∶“喏，红鼻子，红鼻子哎!”
狗日的，简直是个天才。
一开始，立秋还枉费心机地想让他改口；还别说，这狗日的天才最后还真领会了立秋的阴谋，还就改了口——
“舅舅……，喏，红鼻子的舅舅!”
立秋只好苦笑了笑，骂声∶“喏，喏，你个呆子!”

                           二
立秋瓜车上有一个扬声器，成天声嘶力竭地在那儿鬼吵鬼叫——“卖西瓜来……卖西瓜哟……”老半天，又贸然冒出来一个老雄鸭似的声音捣乱道∶“你不买我不怪!你不买我不怪!”扬声器是立秋借四月她大哥正生的，正生以前在城里卖过几天老鼠药，春上立秋跟四月订婚时在她家看到了，这次便拎了两只西瓜去借了来。扬声器好长时间没得人惹它，立秋换了几节电池，又擦了擦，竟出了声∶

               老鼠药老鼠膏

               你家老鼠在家闹

               你不买我不怪

               你家老鼠在啃釜冠盖

               釜冠盖啃个洞

               煮菜做饭没得用

               ……

            你不买我不怪

            你家老鼠在啃马桶盖

            马桶盖啃个洞

            臭气往外拱

            ……
不晓得是这扬声器太过破烂，还是立秋手艺不中，反正捣鼓了几天，正生这只老雄鸭般的嗓门还是阴魂不散地赖在立秋后边帮腔，倒像是他生怕自己未来的妹夫一个人要到城里去卖西瓜会吃了亏，他这个做大舅子的想来想去不放心，就义不容辞地跑来给妹夫壮壮胆……
拾宝听了几天竟也学会了，“卖西瓜来……卖西瓜哟……你不买我不怪!你不买我不怪!”甚至连立秋把西(xi)瓜喊成丝(si)瓜的口音，他也学得一字不差。
个乖乖!
偶尔逢到他兴致大发时，还会故意慢悠悠地先来上句道白∶“卖—西瓜—来，卖—西瓜—哟—”然后忽然妖声夹气地来上一嗓子∶“你不买我不怪!你不买我不怪!耶!”把个立秋的红鼻子都笑得彤红彤红的，都快要笑肿了；手中切西瓜的长刀也笑得抖抖索索的，恨不得把个狗日的也当成西瓜来亲亲热热地剁上两刀才好。那些买西瓜的人也觉有趣，所以有时即使不买瓜也会不由自主地站住脚，在一旁吃吃地笑着听上一会儿。
                              三
某天，拾宝激情难抑，突然对着人家一个过路的女子发骚道∶“喂——小丽呀!”
傻子其实也有文傻武傻两种，但拾宝倒是一直都很安静的，也不知那天发的什么疯噻。
那女子正在打电话，遭到拾宝骚扰也不在意，对着手机说了两句挂掉，蓦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而后娉娉婷婷地向远处走去。
这女子立秋之后又见过两趟，听来买瓜的人议论说是附近一个什么场所的小姐。立秋不敢相信这么天仙似的一个人儿怎么就是个小姐呢？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有一小会儿，立秋忽的发现，从背影上看，这小丽倒很有点像他的四月，特别是她俩都有着一个浑圆丰腴的小屁股，妖妖娆娆的扭动，就像两半熟得快要绽开来的西瓜蛋子哦。
“喏，她和四月长得多像啊!”卖瓜人立秋叹着气想道。
                     四
四月去江南打工的前一天，被立秋偷偷约到了自己的瓜棚里。按说看瓜的瓜棚应该是一个最适合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天堂。在这个只有他们俩的小天地可以随便他们怎么疯怎么闹，外面骄阳似火，四野无人，只有一个一个快要成熟的西瓜蛋悄悄地从瓜田深处探探头，似乎又不好意思似的马上又躲到瓜叶身后了。然而，他们两人又都心虚了，一时都不敢贸然作出任何举动，就那样目瞪口呆而又惊心动魄的干坐着。
仿佛同哪个赌气似的。
干耗。
俩人都是一头一身的汗。
四月会用草编动物。一棵青青的草从她的左手走向右手，即刻发出动人的鸣叫，振翼的翙翙声来；青草的气息，动物的灵性，在一笔传神的草书中融为一体。立秋看得呆了，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扑腾，但当他伸出手时，四月手中的青鸟已消失，只剩下那还在颤摇的草梢儿……
最后还是四月，她忽地捉过立秋那满是汗水的两只大手，勇敢地将它们摁到了自己高耸的胸部那儿，让他隔着衬衫飞快的撸了两把，便赶紧起身溜走了。
事后，立秋一遍遍回味着那一刻的感觉，他甚至可以摸得出四月的胸罩是她自己躲在家里一针一线的缝制起来的，这就一点也不像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嫂子们晾在外边的海绵货色；这是一种属于自己的货真价实的美好啊!立秋像打量自己地里快要成熟的西瓜那样满意地打量着四月那滚瓜烂圆的屁股蛋，心里充满了一个瓜农丰收的幸福感。
喏，四月。四月。我的四月。
                              五
立秋便决定卖完车上的西瓜就回家去。
回家了今年就不出来了，把田里的瓜蔓儿理掉，家中也要装修装修，秋上要结婚哩。每每想到这些，立秋的红鼻子就兴奋得不由自主地一张一翕起来，狗日的，又不是它要结婚，活泛的个什么劲儿!
中午时，附近工地上来了几个民工，那儿据说是未来的市政府办公大楼。他们切了几个西瓜，便吭哧吭哧地一头埋进去啃，一边却还像塞不住个嘴似的探出头来兴致勃勃地争论着哪个发廊里的小姐奶子大，又有哪个浴室里的小姐屁股小归小，但蛮骚浪的……
立秋便想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小姐会不会也包括那个很像四月的小丽呢？
心里正跟着发骚，忽听有人在那边一迭声地嚷嚷道，有个老头跌了跟头，看样子怕是不行了……
事情已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步伐冷笑着向立秋走来，没有早一步，更没有晚一步。具体细节大家都记不清了，只约摸知道是一个刚买过立秋西瓜的老头莫名其妙地就跌了一个跟头，更绝的是这一跌下去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所以才让立秋失去了一个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证人，所以才导致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
老实话，立秋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看热闹的这么多，哪儿就轮到自己出头来做这个好人呢？更何况自己还有十几个瓜没卖完呢。
立秋才想避开，不料，他意外地看到了那个被拾宝唤作小丽的也眼巴巴地挤在一旁的人群中。立秋心忽一动，豪气顿生，他上前一把抱起老头，有个民工见状也上来搭了把手。刚把老头弄上出租车，那边有人在喊∶“张三丰——张三丰——我们上工喽!”那民工慌忙跑了过去。
                                       六
赵明下岗有年头了，期间他也努力找过几回工作，大都干不多久。去年他老婆顾菊芬也光荣地下了岗，贫贱夫妇百事哀，一开始还吵吵架，再后来架也懒得吵了，两个人就指望着老爹那几个退休工资赖活着。
人穷便失志，连带着也变得邋遢起来。赵明本来就有点斗鸡眼，但不细看并不明显，现在却动不动就亲密地凑到一起，像两粒要同居的乌鸡白凤丸。
他满脸不快地对着眼前这个晒得一身黑皮的乡下人责问道∶“嗨，嗨，怎么回事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屁股一抬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了？”接着又抱怨起自己的老爹来，“你也是的，没事就在家歇歇呵，为了吃个倒头西瓜，瞎跑瞎跑，真是哑巴话多，瘸子路多……”
立秋忍着气，自己捏鼻子嗅汗，向他简要地说了说事情经过，想了想，又郑重地承诺那摔碎了的西瓜自己可以免费为他们调换一只。出来时才想起自己是做好事来的，怎么倒弄得像个做贼似的，刚才自己垫付的打的费用也没向赵明讨要呢；又一想索性好人做到底，不要就不要吧。
回到瓜车那儿时，却见自己车上剩下的十几个西瓜竟全被人捧走了，只剩下几个被砸开的生瓜蛋子。立秋好一阵心疼呵，再一想那几个民工吃了瓜同样也没付钱呢，狗日的们，怪不得一个个跑得比他妈的野兔子还快呢。
但很快立秋就释怀了，算啦算啦，大不了就算老子最后请了一回你们的客，些狗日的，怎么就不吃死你们的噻!
他发动车子要回去，百十里路呢，开得快到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呢。
刚想动身，却发现走不了了，一男一女挡在了车前……

                                 七

接到赵明的电话，顾菊芬正在娘家搓麻将，她今天手气挺旺，已赢了一大把小票子，门前的一把好牌又已听上了，坐待别人点炮或是自摸；心情一好，嘴里也放开了，正七荤八素地跟对家一个卖烧腊肉的调情。那家伙长了一双老鼠眼，狡黠地用脚尖在桌子底下探了探顾菊芬的大腿，见她没声张，便钓鱼似的进一步引诱她晚上到自己店里去弄点烧腊肉尝尝。
接过电话，顾菊芬若无其事地将手上那把好牌胡了，收了钱，又不忘给卖烧腊肉的飞了一个媚眼，这才打声招呼，让嫂子替了自己。她没急着赶去医院，照照镜子，抠了抠眼屎，想想，又换了条嫂子刚送她的一条连衣裙，这才稳稳当当地出了门。
见老头人事不省，赵明在一旁急得两个眼球都快公开搞同性恋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开了：“你老子作死，你也跟着作死啊!你还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好人好事呢，你真是想得起来的你……放跑了人，我看哪个呆狗日的来出医药费……哎，说好了，你可别指望着我来服侍病人啊!”
顾菊芬诨名小八张，一张薄嘴皮叭叭叭挺来事，把个赵明的斗鸡眼骂得棒打鸳鸯散，像是要闹离婚似的使劲往两边逃逸。

                                    八

见立秋还没来得及走，顾菊芬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师傅，上哪儿去啊，你救了我们家老人，我们做小辈的还没好点谢你呢!”
“喏，喏……”立秋还以为他们是来要西瓜的，可自己车上只有几个生瓜是想带回去喂猪的。
“怎么？做好事不留名啊，是雷锋叔叔还是焦裕禄孔繁森啊，要不要把那些记者什么的也请来报道报道？嗐，这年头还有个好人躲这儿，还让我撞上了，真是奇了怪了!”
顾菊芬见立秋只是愣在那儿并没话说，索性撕破脸皮，赤膊上阵，她直奔后车厢而去，看也不看，捧起一只西瓜就啃，发狠似的啃了几口才发现是生的。这下她更加愤怒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便愤愤地将车上的西瓜胡乱往下猛砸一气，地上狼藉一片，像是刚出了一场车祸。
围观的人像那些闻风而来的苍蝇，很快拥了一大群，而且主动分成了两派，一派叹息说真是世道不公，好人做不得；另一派就反驳道，这年头谁还会做好人，见了事躲还躲不及呢，你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不过，两派的立场似乎又都不太坚定，一会儿看立秋的红鼻子不顺眼便说肯定红鼻子做了亏心事，看看，屁都不敢放一个噻；后来见顾菊芬闹得有点过分，又说这娘们太泼，平时没事还要讹人三分呢。
便有人自作主张地报了警，但现场一片混乱，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样子再过三到五百年也不会争出个子丑寅卯来。有个老民警好心地建议立秋好好回想一下当时有哪些人在场，最好能找出几个帮忙证明一下，实在不行就写个启事四处贴贴。
这么一提醒，立秋眼前一亮，当时在场的有好些人呢，而自己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小丽和那个叫张三丰的民工，特别是小丽，要不是她，自己肯定也不会多这个事；再有，就是拾宝了，现成的证人。
“拾宝？拾宝哪能算，他个呆子么!”
民警扣下了立秋的身份证和驾驶证，又把顾菊芬两口子叫过来说了几句。

                                 九

本来按立秋的想法，一开始他是要去找那个张三丰的，可市政府大楼工地上管得太严，进进出出全部要登记的。立秋喏喏地还没说到个名堂，人家就不客气地把他轰了出来。
立秋只好去找那个叫小丽的小姐……
“小丽？小丽是谁啊，大哥？”几个洗头妹嘻嘻哈哈道。
有一个脸上满是雀斑的凑了过来，神情暧昧道∶“哥嗳，你找那个小丽干嘛呢，你来摸摸，妹子身上可比那小丽还白还嫩哎!”
“得了吧，你的奶子没人家小丽的大呗!”另一个嗲嗲道。
立秋一时被闹了个大红脸，慌忙夺路而逃。
接下来他硬着头皮又找了几家，叫小丽的倒是有好几个，可惜根本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到这时候，立秋才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小丽这个名字的可信度有多大，而所谓的小丽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呆子拾宝偶尔的一次发骚后的产物。

                                 十

立秋有一只手机，这是上大学的弟弟立春淘汰下来的，立春上了大学就有点看不起立秋了，在一起除了向他要钱时会叫哥哥，旁的时候一般就没话了；今年暑假立春干脆就没回来，只是发了条短信叫立秋快点给他寄两千块钱过去，说是要在学校陪他的女朋友……
立秋写了几十张启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附在了后边，他还特意到市政府工地那儿多贴了几张，他指望着张三丰什么时候再出来时一眼就能看到它呢。
启事贴出去没几天，还真的有人打电话过来。那人约他到米巷57号碰头。
米巷是市内一条有点历史的老巷子，前年旧城改造时，意外地拆出了几座明清古建筑，于是政府连忙叫停，接着又追加投资，重点打造成了明清一条街。
立秋将这条不长的仿古巷子从东到西又反过来从尾到头找了几个来回，到底也没发现57号，最多只有56号，再找下去，巷口那儿有一座公共厕所。
正纳闷，一个长了一把瓦刀似的长脸男人鬼鬼祟祟地从厕所里蹿出来，四顾无人注意，凑到立秋身边说∶“喂，我在这儿呢，我可以为你作证。”
立秋刚有点高兴，但他很快又发现这“瓦刀脸”那天根本就不在现场，那他怎么作证呢？
“瓦刀脸”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呆B，你管我在不在现场呢，反正我给你证明好喽，你要我咋说我就咋说，只是不要忘掉我的好处就行!”
立秋虽然有点心动，但他还是摇摇头，“喏，不行，不行，你不在现场怎么作证呢？喏，不行哎!”
“瓦刀脸”气急败坏地追着立秋的脚后跟喊道∶“红鼻子，你狗日的怎么这样呆噻……哎，哎，别走唦……呆B!呆B!”

                              十一

那边赵明两口子却是天天跑得勤。
刚开始俩人还有那么一种诸如做了亏心事般的内疚，催讨时还期期艾艾，有点张不开口来；随着过来趟数的增多，俩人的自信心也越来越强。特别是赵明，别看他平时蔫蔫乎乎的，挺老实，可事关他自己的老爹，加上在家顾菊芬没少给他气受，他的火气终于像炮仗捻子一样被点燃了∶老头子就是他弄的，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活受罪呢，这狗日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噻？!还在装模作样的找什么证人，入他妈妈的，赖皮嘛!赖皮。
心理上一旦确立了优势，行动便果断了，从最初的口头警告虚言恫吓逐步上升到更加务实的肢体接触。推推搡搡中，顾菊芬摔倒在地上。这女人“嗷”的一声尖叫，扑上来就是一记“九阴白骨爪”，立秋脸上顿时多出五道血丝。顾菊芬打得兴起，一脚飞踹，立秋的瓜车车门立即凹进去好大的一块，这让她莫名地有了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呼”、“呼”，又是两掌，一只反光镜应声而落。那边赵明也是奋袖振臂，大打出手。
立秋开始并不敢还手，只是边招架边躲闪，他不是怕打不过他们，他怕真的把他们再打出个好歹来自己赔不起；后来看着瓜车被损，对方火力越来越猛，于是再也安捺不住，几天来的委屈不平一下子夺腔而出，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瓜刀，“扑哧”一声，顾菊芬应声倒地，那边赵明见状慌忙夺路而逃，立秋杀心已起，怎肯放过这厮，一个健步上前，长长的瓜刀向赵明后背直刺而去，刺到半截，卡住了，一使劲，“咯”的一下，竟断成两半。
拾宝开始在一旁看得热闹，后来发现那两口子都仆倒在地，再看红鼻子舅舅满身血污，傻子一下子吓得明白过来，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不好啦，杀人啦，杀人啦，红鼻子舅舅杀人啦!”满世界都回荡着他变了调的怪叫。
立秋望着拾宝远去的背影，竟笑了笑，心说∶个呆子，你叫有个什呢屁用，你又不能做证人，嗐!

                              十二

后来，立秋便去了远处那个有很多发廊的场所，这次，立秋找了个小姐。

平生头一次，立秋看到了女人光光的白身子。他一下子懵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那小姐“噗嗤”一笑，起身帮了他一把。

立秋听得那笑声熟悉，定睛一看，原来身下睡的那个小姐正是自己几天来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小丽，他一下子竟全泄了……
“小丽？”那小姐听得也是一愣，随即又咯咯笑道∶“大哥，我的名字叫莉莉耶。不过，大哥叫我小丽也行啊!”

                           十三

立秋跑到市政府办公大楼工地那儿时，那个看门人忽然神秘地朝他招招手，“喂，喂，过来过来，我好像听你说过要找那个叫张三丰的是不是？哎，你晓不晓得啊，张三丰跳楼啦，昨天从这楼上跳下来啦!哎呀，真惨呐!”

立秋恍恍惚惚的，倒是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便一直往工地里头走去。看门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刚才惊恐的描述中，竟没注意到立秋已一直走进了工地里面，接着又爬上了那还未竣工的大楼楼顶。

市政府办公大楼是仿欧建筑，庄严肃穆，气魄雄伟，八层也为这一带绝对制高点。立秋站在楼顶，不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头顶白云舒卷，脚下清风徐来。

他看见傻子拾宝从远处向他飞奔而来，两个衣襟灌满了风，像两只大翅膀呼扇呼扇着，令人担心这天才会不会从此一下子就飞到天上去……

还有小丽，从上面看下去，小丽跑步的姿势真的就跟四月一个样哎，简直太像了!她的胸部顶得衫子老高老高，那儿像是也有两只野兔在拼了命的奔跑；她嘴角微张，眉头紧皱，眼睛由于激烈的跑动而眯缝着……

就连那个跳楼的张三丰也来了，拄着双拐的张三丰像一只奇怪的大鸟一样一扑一扑的从远处奋力地飞过来……

立秋笑了笑，“喏，晚了晚了，现在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噻；喏，我再也用不着你们来证明什么了!”

于是，他像平时卖瓜时扔了一只生瓜蛋子那样把自己非常干脆漂亮地扔了出去。

喜马拉雅山 · 发表于 2009-5-18 15:33:23

心酸！

时间 · 发表于 2009-5-19 14:40:01

这是一篇饱受争议的小说，当时我刚刚学着写小说，写完后还没考虑往哪儿去投稿，恰逢泰兴市写作学会成立，周新天就建议给他们，不料稿子没用不说，反而传出我这小说有隐射之嫌，就因为当时市政府大楼也刚落成，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郁闷之余，这篇稿子就一直撂在家中。后来《青春》的裴秋秋编辑向我约稿，就把这篇以及《拾宝的赛车》给了她，两篇后来都先后发了。
这次经历警醒了我，写小说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弄得不好就会有麻烦。所以我现在的小说尽量避免这些“题外话”，尽量写得与现实“敬而远之”，假如一不小心与哪位仁兄君子的故事“不谋而合”，也请千万千万不要当真，小说家言，本就虚无缥缈之事，哪有甚么真的假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