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关注着她,坐下来写她时,笔下的她或多或少已浸染了我自己的一段岁月,生于人心向变的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狂热文青历青春,九十年代迷茫屌丝讨生活,新世纪开始学习负责任的一代。所不同的是,这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她站在窗口看到了更大的世界,这造就了她的传奇,而我只能从她的作品中管中窥豹这个世界,于平凡生活慰情聊胜无。
1974年,她出身在浙江边陲小城“衢州”,衢江拐了个大弯就有了“四省通衢,五路码头”的衢州。此地民风淳朴保守稍带边民的剽悍,当地民间的“婺剧”高亢激越,好似北地的梆子戏。前些年,我路过此地,小城还保留着一段古城墙门楼。人生有无数个际遇,若不是她以后走出这个小城,那她也就是个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而不会是今天引领风华,抹杀无数菲林的“周公子”。
十七岁,小虎队唱着“青苹果乐园”花季或雨季的十七岁;;对 未来还懵懂的十七岁,今天的孩子还需要家长在身边周到照顾的十七岁。十七岁,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她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北漂”的路。
那时还是体制下的官样文化,很多“北漂”的终极目标就是能够在CCAV混个脸儿熟再挤进体制的队伍,那怕水准再平庸,二流三流有官方背景都是艺术家,最典型的一生只拍了屈指可数电影的田华,表演除了怒眼圆登就不会别的,老了一头风骚银发也是“德艺双馨”,屡屡国家领导人接见抢尽风头。如此,能够进入体制就成了判别艺术成就的唯一标准,飘在外面的意同“盲流”。
她的“北漂”之路,却是因爱而起,追随摇滚青年的脚步来到了北京。此时的北京各类艺术新思潮各类现代实验文艺方兴未艾,崔健的唱片刚刚获得美国音乐格兰美奖,黑豹、唐朝、魔岩三杰、指南针等乐队墙内开花墙外香,北京郊区的宋庄自发的成了当代艺术集散地,独立制片人的小成本艺术电影在国外屡受好评……。十年内她扎根在这圈中,在三里屯酒吧唱歌,拍了大量的小成本艺术电影,当然也交往了很多年轻才华横溢的艺术人。
如今她是内地获得过两岸三地所有电影大奖的第一人,她的艺术成就已被世界所公认,但仍有人拿她不是科班出身,拿她的“烟熏嗓”,拿她的“北漂”时的私生活说事。面对所有的誉之毁之,她从来淡淡的不做回应。早年她拍过一部文艺片“恋爱中的宝贝”,恋爱中的宝贝竟成了她人生另一次写照,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投入,一次次恋爱中她又在镜头里演绎出惊人之作,一次次的疗伤却又一次次的破茧化蝶。有人说,有故事的人生才精彩,曾经的经历不啻是她的宝贵财富,人生没有圆满,但可以领悟可以追求。
前些天,她的久违荧屏之作在各大卫视热播,早早的我就向我老父母推荐此剧。每天陪着他们讲解她戏外人生,剖析她与其他演员演技上的不同:不是为说台词而说,而是拿捏分寸的用肢体眼神表情在前,台词自然的随表演而出……。很快我老父母就入了戏,天天追着看“九儿”,老母亲也不电视一开“瞌睡虫子一来如山倒”,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久违的志趣相投。
如同戏剧总有波澜曲折的过程,其间,老父亲因胃出血住了院,等待检查结果的日子母亲天天泪眼涟涟,生怕年纪大了是不好的结果。所幸只是胃糜烂,挂了几天水,出血点就痊愈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病情稍一稳定,老父亲就急着出院。原来他还记挂着“九儿”。
人间无非大梦,所忆莫非情人。“九儿”的身上和许多过去的那些影子重叠在一起,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是她举手投足都是戏?还是她因光影的累积留下的一次次明悟?所有的迷恋或许只是因为,她在那里,时间是幻觉,岁月是无聊的把戏,又或许剥去所有纷扰的外相本色的她就是个活得简单,内心善良,性格洒脱不作做,聪明有灵气的人。
很多的表演无法用语言描述,就如同生活于你的感悟只能属于你自己。“九儿“面对生死留恋或决然的表演分寸的拿捏,让我自然而然想起刚刚在病房认识的那对中年夫妇,刚开始看不出他们的异样,天气好的时候两口子还背靠背悠闲的晒着太阳,我甚至还突兀的问大姐:大哥什么时候出院,回答说有日子没天数。后来一次大哥在床上抱头打滚,大姐不断用手抹他的背。医生来了,大哥说吃止疼药的时间岔了,该是到了”后三步“。他们叙说得那么平静,我却分明感到他们对生的渴望,对还能在一起片刻欢愉的不舍。活着就有希望,我默默的祈祷这对夫妻能相守到奇迹的那一天。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手边的枣花儿香 高粱熟了红满天 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大戏随着歌声落幕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听明白了这四句歌词的意思,才知生得精彩死又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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