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眼,看表,顿时来了个激灵,慌忙找起军训服。眼睛一瞥,三个舍友居然还在以高难度姿态深度睡眠,不禁拍脑门,原来军训已经结束。平静了一下,感叹终于可以有个慢节奏的早晨,其实要我说,军训就得放在高考后立即办,否则大紧大松后再来个非常豪华的磨砺着实让我有些受之不起。 慢吞吞花半小时洗漱完毕,面无表情地把昨晚剩下的煎饼当做早饭随意吃了点,照镜子,嚼口香糖,然后走人。 下楼时故作忧情地瞟了一眼门房边上那棵桂花树,下了一夜雨,花被冲掉不少,但果真桂树以花香浓郁出名,就绿叶中零星的那几点,也能让人闻得出昔日的辉煌。我琢磨着这么一来,下水道里臭臭的小生命们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那一大片淡黄色的花瓣,嫌弃?干脆吃掉?又或者感觉自己的生存环境遭到破坏而大举进攻人类世界也说不定。 天还是阴着,乌云密布我却没带伞,地上的水坑被我的脚光顾了七八次,然后还有军训日记明天要交了还没写完······呜呼哀哉。我尽量想些凄惨的事,待会儿需要装备些阴森森的气场,面如死灰一定会无解。 “你好,我是辩论队的······上午8点30到11点半在14号楼5楼503举行面试,希望你能来。”再看了一遍短信,长按关机。 从宿舍楼到14号楼的距离比我高中上学的还长,走着走着脚便开始发疼,典型的军姿后遗症。记得军训时教官老对我们吼“身子向前倾”,身子倾着脚没那么疼。但整体往前倒的样子实在是搞笑,于是我们休息时便坏坏地问他看过脉动的广告没有,说我们缺脉动。然而貌似教官是看过那广告,一巴掌拍来,“就这点苦都吃不得,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要上大学而不是教你们想脉动。”原来我们既是祖国的花朵,也是教官眼里恨不成钢的铁。 走过女生宿舍,再转个弯才能看到目的地,真远。以前在书上看见讲远方的文章,说所谓的远方只不过是一种翘首以盼的姿态----期盼着、向往着----然后到了曾经的远方时新的远方又会出现。好比如到远方旅行、远方的故乡、远方的亲人,远方总是永无止境。脱离高中还不算久,那种对大学的远眺我依稀还能记得些,所以有时候会莫名的出现既视感,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却又明明相见不久,明明已经远居他乡却还未意识到,家已成远方。 到面试地点时,离面试仍有十几分钟。几个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或许是来得太早,头发散乱地把在门口,手拿着早饭。如果不是嘴还在高速运转我会以为那是宣传部供出来的蜡像。但我对学长们的印象依旧非常的好,从报到时某学长带着我哼次哼次地爬六楼认宿舍,到班助对我这个好奇心浓重的新生的数十次耐心解答,真的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年长的担当。这在初中高中是不一样的,那些高年级的或许给低年级的印象不过是势气嚣张、活动课抢个场子也要拖兵带将,我觉得那不能称为一种现象而该叫做一种幼稚的风气。毕竟我也做过“那些高年级的”,但反派不会一直幼稚,就好比怪兽觉醒后通常会跟着奥特曼屁颠屁颠的回家做好人,到了明年,洗礼于自身,我也将会被称为“学长”的吧。 8:45,面试开始。 给我面试的是一个披着长发,发梢略卷的学姐。架着淡红色的眼镜,皮肤白净但看不出粉的味道,然后比皮肤更白的是两颗小巧的门牙,像剑齿虎,哦不,是兔子。我没想到学姐身为面试官却和我一样有些不自在,她话没到两句脸便唰的红了起来。这让我有些惊吓,无奈只能努力地回忆自己的话语中是否出现愚蠢或者冒犯的细节等等。 后来我总结,面试官自己紧张了。 这让我想起暑假在广州做义工时,我担心自己会不好意思,但总负责人告诉我那会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什么是成熟?她说成熟和幼稚不是等价的,不是说消磨一点幼稚就会得到成熟,好比打完耳洞、刺好纹身、穿上高跟,以后就完全是个久经磨砺的大人了?她告诉我,拥有足够的担当,拥有举步无悔的勇气和飞蛾扑火的决心后,幼稚会慢慢变成一种单纯,这种单纯便是真真切切的成熟。 我想,或许大学的美好,便是有给人以真正的单纯、勇气、知识和决心的机会。 思忖着。结束了面试,下了楼。 风很大,天上的云竟被吹得一干二净。 阳光普照,早已没了落花的影子。 我不是诗人,也不是林黛玉那样的女人,我不懂落花。 但我懂教官那句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上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