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古镇惜字炉（作者：王皓 王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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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想写点东西，说说古镇黄桥的惜字炉。由于慵懒，久未动笔。日前，去姜堰瞻仰王氏宗祠，无意间瞥见一古民居墙上有一惜字炉，旁附《敬惜字纸》诗：“惜字当从敬字生，敬心不笃惜难诚，可知因敬方成惜，岂是寻常爱惜情”。（姜堰南典当亦有类似的惜字炉）。驻足观赏，拍照留念之余，遂生捉笔之冲动。

　　旧谓文字为圣人所制，有字之纸张，不可随意丢弃或污损，否则，即为亵渎神灵。儿时，大人经常告诫：要敬惜字纸，不然，菩萨要响雷打头。小孩子不懂响雷打头，只是从大人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威严庄重的表情中，感觉这条清规戒律，是不可触犯的“天条”。旧时物资匮乏，但是再匮乏，也决不可用字纸擦屁股。擦屁股有专门的草纸；买不起草纸，宁可摘扁豆叶、苎麻叶代用，也不可用字纸。
　　惜字之风盛行，字纸篓、惜字炉必然不可或缺，有的地方还成立惜字所、惜字会之类的民间组织，街巷中亦有类似今日之志愿者，不时捡拾字纸。
　　读书人敬惜字纸，书斋、书房（私塾）、学校、教室、机关、团体、商家店铺等公共场所，纷纷置字纸篓，供人投放字纸。一般人，即便目不识丁，遇见不慎掉落地上的字纸，也应立即捡拾起来，投进字纸篓。教室里每日有值日生打扫，字纸篓里的字纸交学校集中处理，决不可与垃圾相混上垃圾堆。旧时的字纸篓，相当于今日之垃圾筒，较为普遍，而惜字炉则相当于今日之垃圾箱，比较稀少。字纸篓满了，要投进惜字炉焚化。
　　黄桥自古尚文崇儒，尊师重教，文运昌盛，人才辈出。明清两朝，黄桥仅何氏一门，即出了四进士、十一举人、三百多秀才。民国十三年，镇上仁人志士，不惜破家捐资，枵腹从公，办起了全县第一所私立初级中学。至于敬惜字纸，黄桥人更加不肯苟且。故此，镇区区宇不足两平方公里，惜字炉不下二十余座。据老人们回忆，弥陀庵、真武殿、火帝庙、宗镜庵、福慧寺、定慧寺、关帝庙等处，均有惜字炉。有砖砌的，也有铁铸的，有独立的，也有附丽于其它建筑物的，座座都十分考究，充分显示出黄桥人对文字的敬畏，惜字的虔诚。
　　在黄桥众多的惜字炉中，“受”视率最高，最抓人眼球的莫过于素有“寺庙一条街”之称的城隍庙巷南首，关帝庙场上的惜字炉。每年夏历六月二十三，黄桥火星菩萨生日这一天，黄桥镇上都要举办水龙会。届时，黄桥街上万人空巷，周边农村男女老少蜂拥而至，齐聚关帝庙场，观看水龙比赛。各家的水龙在场北一字排开，比赛射远时，一条条水柱直射场南，建在场南的这座惜字炉，也就成了众“视”之的。
　　这座惜字炉象农村的土地庙，孑然独立、四不占埸（音yi），占地有一张四仙桌面大小，款式象顶轿子，或者说象两张叠在一起的四仙桌。炉身砖砌，四面墙壁上部各留一个约一尺见方的洞口，供投放字纸用。朝南洞口上方有“惜字炉”三字，朝北洞口下方有出灰口。炉顶筒瓦作脊，四脊攒顶，四披水，跟轿顶相仿佛。“惜字炉”三字，砖雕、阳刻、颜体、右行，呈扇面排列。“炉”字繁体、异体，即将其中的“虍”字头写得象“雨”字头。由于历年烟熏火燎，惜字炉浑身黑乎乎的，象个龙钟的老人。
　　该惜字炉何人所建，建于何时，已不可考。只知1957年修筑分（界）黄（桥）公路时被拆，砖头作了路基。
　　黄桥还有一座惜字炉值得一提，这便是天妃宫的了（有人误以为是宗镜庵的）。天妃宫与宗镜庵是紧邻，都在王家巷西首外北侧，坐东朝西，宫在南，庵在北。宫门上嵌“天妃行宫”四字，穿销合扇大门，门楼下方是进深一米的门堂。宫门北侧的院墙上有一囥儿洞，上嵌“惜字炉”三字，黑漆抹乌的，无什引人之处。其实进门一看，别有洞天。好古朴凝重的一座惜字炉！像紧紧倚在院墙上的一顶轿子，通体由水磨青砖扁砌，石灰糯米汁带缝，十分考究。院墙是炉的前身朝西，炉的后身朝东，炉壁上方有投纸口，下方有出灰口，款式与关帝庙场上的相类。这座惜字炉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其纸灰非常金贵，十分紧俏。
　　天妃宫供奉天妃，即天后，系传说中的妈祖、海神。据《清一统志》载：“宋天后，宋蒲田林愿第六女，始生有祥光异香，长能乘席渡海，乘云游岛屿间；昇化后，尝衣朱衣飞翻海上；宋、元、明时，累著灵迹。康熙时封为天妃，又加封天后”。又：“其兄商海上遇暴风，女瞑目出神救之。年二十而卒，后屡显灵应于海上，渡海者皆祷祈之。封天妃，立庙京师，后晋封天后”，各地立行宫，“黄桥天妃行宫”即其一也。
　　天妃宫隔壁就是有着600多年历史的老尼姑庙宗镜庵。庵里除了正堂供奉释迦及诸佛外，禅堂还供奉着准提莲座——三目十八臂的准提观音菩萨。这两座庙前面各开山门，后面连房洞户。船家靠了黄桥码头，首先上岸到此祈祷还愿，敬了天妃娘娘，必定也要敬观音菩萨。敬香礼佛之余，船家便将这两座庙的香灰和惜字炉的纸灰一扫而光。
　　船行海上，天有不测风云，偶或遭遇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船家除大香大烛，祈求妈祖娘娘保佑，并口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外，便是将平日积攒的香灰、纸灰抛洒海中。须臾，雨过天晴，风平浪静，船家化险为夷，免遭灭顶之灾。数百年来，屡试不爽，十分灵验。
　　而今，宗镜庵已受到地方政府的保护，与其紧邻的天妃行宫及惜字炉，命运如何，不得而知。
　　昔日黄桥镇上林林总总的惜字炉，彰显的是古镇墨香浓郁的文化氛围，构筑的是古韵悠悠的人文景观。人们看到这些老古董，就会想起何御史、丁文江、丁西林、王德宝……
　　惜字炉离我们远去久矣。若能加以挖掘，在修复古建筑，安排旅游景点时，考虑在相宜的地方，适当设置几处惜字炉，或可再现名镇的古风文韵，为旅游增色。
　　据悉，有的地方已将惜字炉列为文物古迹加以保护，有的地方还为其“申遗”。
　　笔者建议，在黄桥“永丰里”（老公园）大门前（绿化带内，与少女塑像一东一西分列大门两侧）、珠巷大香台西北角空地上以及古风广场等地各建一座轿式惜字炉。福慧寺宫墙西侧（此处原有一座惜字炉，没有“江北千年古刹”等字。若复建，要尽量向西，不要影响山门庄严）、中将府大门东侧或西侧、韩秋岩故居、御史府及裕泰和等已收归政府管理的处所，分别建壁龛式惜字炉（墙内不设炉膛）。
　　附各地惜字炉楹联五则：
　　一、字为诗书骨 炉生翰墨香
　　二、字纸成丹桂 炉烟结祥云
　　三、斯文宜未坠 道器自长存
　　四、羽翼先贤流至泽 昌明后学振斯文
　　五、字化烟云腾异彩 炉存翰墨自留香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20期

云帆

惜字实为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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