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初来乍到
|
发表于 2024-2-1 16:05:18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黄邦之名其彦,字邦之。系十三世黄元吉,字在裳派下第十六世孙。在横巷黄家最耀眼的几个人物中,黄邦之虽权力不及黄辟尘,财富不及黄懿修,但他也算得上是黄家炙手可热的人物。据老人说,黄邦之的财富仅次于黄懿修、黄辟尘,他的才学好,写得一手好字,遇事冷静,处事精明,平时黄辟尘不在横巷时,黄家的大事基本上有他决定。他是江苏省议会议员,在省内的知名度也甚高。
有一次一个横巷黄家人在邻县做生意,被税务局扣住要完税,听说是横巷人,又姓黄,其实这人还不是千顷堂的,而是江夏堂的黄姓。税务人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漏税?”那个黄姓人振振有词道:“黄邦之是我大哥,黄辟尘是我叔叔,我是出于生活无奈,才出来做点生意,你们是否可以免我的税呢?”本来收税的人气势汹汹,一定要罚款,听如此一说,仅仅警告一声:“下次决不可以。”就放他走了。
黄邦之当省议员时还很年轻,也是一个上海通,经常和上海的一些阔老打交道。有一次,黄邦之在上海到一位阔老家作客,由于狼犬不认识他,一跳,就拍到了黄邦之的两肩上,一口咬住了后颈,若非主人及早来救助,他真有被咬死的可能。就这样抢救出来,颈后已咬得血肉模糊,这位阔老当然感到抱歉,立即叫救护车送到头等教会医院,注射了狂犬病针苗,以后急救颈部伤口,花钱当然由这位阔老全部包下了,还到医院来道歉,经常来探望慰问。住了好长时间才从仁济医院痊愈出院。从那时起,黄邦之特别怕狗,而且颈后还留下了明显的伤疤,好像颈根短了一截似的。
黄邦之年轻时在上海也喜欢白相相,就是寻花问柳。当然用两个钱是不在乎的。一次听朋友说,在某条路上新开了一家按摩浴室,这家浴室用的都是年轻漂亮的美女当按摩员,提供性服务,就是价格十分昂贵。黄邦之心中跃跃欲试,也想去尝试一番,只要白相得称心,用几个钱是不放在心上的。黄邦之来到浴室,先看了个大概,浴资服务费贵到在其次,只是进了那套门的少爷老爷们,不管你袋内带了多少钱,那些漂亮的小姐都会用各种甜蜜的手段一挖而光。黄邦之犹豫再三竟没敢进那套房门,借故离开,再没有敢第二次光顾。但为期很短,这家高档按摩浴室被查封了。毫无疑问,这样伤风败俗的场所,当时的治安机关也是要取缔的。
黄邦之家住横巷西巷口,马路东是前后三进的大住宅,一排六间,甚是豪华,后面有一个花园,我的叔伯爷爷人称北园上“聋子老爹”的,就为他家看花园。马路西边是磨坊及饲养牲畜的场所。据说,黄邦之家管磨坊的叫刘老二(诨名),光棍一个,与隔壁黄宝圣家关系极好,平时黄宝圣家也对他十分关照,当然从中也得了不少好处。解放初,刘老二患病医治不愈,弥留之际,把黄宝圣叫到身边,悄悄告诉黄宝圣在磨塘下埋有一副金牌九,黄宝圣深夜在磨塘下果然挖到了一个精美的匣子,匣子里32张金牌九,金光闪闪。后来,黄宝圣家遭于火灾,黄宝圣不顾一切冲进火海,捧出了装有金牌九的匣子,长松了一口气,说:“只要这个匣子在,再烧掉些也没关系。”在横巷,这件事成了公开的秘密,老一辈的都知道。并有老人说,曾亲见过这些金牌九。据黄宝圣的后人说,家中两次遭遇大火灾,黄宝圣分两次卖了两只,还有30只文化大革命后期,黄宝圣带在身边到了东北,被东北的客户买了下来,价格是32万,人家要黄宝圣回来打证明,黄宝圣回来叫大队出证明,当时的大队干部不出证明,黄宝圣很着急,金牌九又在人家手上,大队又不出证明,过一个月后,黄宝圣就死了。后来仅隔了两个月,人家32万元又寄了过来。
黄邦之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黄民生,这位省议员的儿子,有名的大地主家的少爷,又在上海读书,走到哪里都很受敬重,人家尊称为大少爷。这位在上海学习的大少爷回横巷,常把一些时髦的东西带回来,让这个江北乡村的人们大开了眼界。当时电影已传到了上海,其它城市要落在上海后面,至于横巷虽然名闻四邻,但不过是苏北的一个农村,当然不会有电影了。黄家有这么几个老上海,所以这样的信息已传到横巷。一旦上海回来了人,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故而也就要谈到电影如何好玩。还看到男女青年拥抱接吻等等。说得活灵活现,特别是没有看过的人都觉得非常稀奇。这一年黄民生暑期回横巷老家,就买回了一架小型电影机,便于在家纳凉时看看。因为横巷没有发电机,所以放的时候还是不太方便的。要先把小电影机架好,一人打手电筒,一人摇片。虽然那时还是无声电影,有声的还在后面好几年。放出来的人影也很小,片子也只有几部,可是当时已稀奇得不得了,左邻右舍,邻村的年轻人,真是羡慕啊。
但这位公子有一次突然鬼迷心窍,在上海,跑到一家百货公司游逛,看到一件心爱之物,价格比较昂贵,居然顺手偷藏于身。可能因为人家对这位阔少爷毫不防备,所以他就不费吹灰之力,一分不花到了手。到了上海的住所取出时被黄邦之看到了,黄邦之很是吃惊,问他是哪来的,他说是买来的。邦之道,平时给你几个零用钱,哪有许多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在连续追问下,黄民生才说了实话。气得黄邦之几乎昏过去,立即勒令交出,派了一得力随从,第二天就送回了百货公司。到该公司时,老板正在对一些店员排队、审问。该随从请老板到内室告知其所以,呈上物品,并请求务必不能张扬出去。老板碍于面子,只好答应了。于是,不声不响将店员们放出,各登原位,声称明日再查,就此不了了之。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黄民生心中也很郁闷,悔恨之至,精神恍惚。一次在学校中与同学闹了玩时,从双人床下面的一层跌下来以后,就得了病,虽经多方医治,终于一病不起,年方二十,就过早地结束了生命。
黄邦之的次子叫黄次生,人很聪明,他的上嘴唇有豁口,极大地影响了他的仪容。直到结婚前,到上海美容院弥补了这一缺陷,但痕迹还是有的。黄次生自小打斗戏耍,异常活跃。黄次生在大学是学土木工程,解放后被送东北监狱服刑,服刑期间在狱中组织暴动,企图抢解放军的枪,后被押回江苏泰兴,后押回横巷枪毙,见过执行现场的老人说,尸体只用一老棉花被包起来埋了。
黄邦之有个女儿叫黄群娟,跟黄明珠是童年时的好友。黄群娟告诉黄明珠,她家规矩很大,吃饭的时候,鸦雀无声,平时家中不准大声喧哗,尤其是姑娘家,处处要按礼数办事。她常跟黄明珠说:“虽然我家条件各方面都比你家好,但我的生活却没有你快乐、自由。”有一次,日本兵下乡扫荡,到了横巷,庄上一片恐慌,尤其是妇女们纷纷逃窜,简直是世界末日来临。黄群娟眼看无处可逃,就穿上了家中老佣人聋子奶奶的破脏衣服,扎了头巾,脸上、手上抹了很多灰,索性蹲到门口假装拣菜,这一身打扮没引起日本兵的注意,故而逃过了一劫。东隔壁黄仲熊家的媳妇,日本兵来了躲避不及,慌忙走进了厨房。日本兵来了,拉住媳妇往房间里拖,媳妇拼死挣扎,婆婆也拉住日本兵,不让往里拖,日本兵拔出刺刀戳在锅盖上,吓得婆婆松了手。正要对其媳妇非礼时,外面日本军官吹哨集合,这个日本兵才悻悻地走出去集合了。她也逃过了一劫。
黄邦之平时不善张扬,总喜欢在书房里看看书、练练书法。平时为人和善,其实道貌岸然。一次,他从黄桥坐独轮车回横巷,必经西洋庄徐家西边的马路,而徐家的主人正好在路边做事,黄邦之满以为他会主动打招呼,叫声“二老太”,但不知怎的,那人看了他一眼,既没打招呼,更没叫他,黄邦之心中大为不悦。到家后,跟他家总管谈到徐××,说这人不懂规矩,管家说,老爷不必放在心上,我自然叫他上门打招呼。原来这管家对西洋庄徐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于是他暗中串通与徐家田靠田的一户,为地界故意与徐家过意不去,事情越闹越大,谁都说不通,这时有人出点子给徐家人,叫他请黄邦之出面说话。徐家人匆忙跑到黄邦之府上,恭恭敬敬的叫“二老太”,请二老太出面说说和,黄邦之坐在太师椅上,头也不抬地说道:“早叫我一声二老太,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直接叫他回去,没事了。平时黄家的人在外面惹了事,与人打起官司,找黄邦之帮忙,他一般不出场,只是叫找他侄子黄子寅就行了。而黄子寅爱抽大烟,请他的人只要送上几泡大烟,黄子寅抽上一泡烟,然而写上几寸宽的纸条,叫去衙门交给××,事情就完了。
黄邦之在苏州置有房产,就在大军渡江前,他对庄上人说:“还是回苏州老家去了。”(因黄家祖先是永乐年间从苏州阊门迁徙到横巷的)。后死于苏州。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20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