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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30 10:31:11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古黄桥有条纵贯南北的镇中河,把黄桥分为东西两部分,相传此河曾是明代何御史家的运粮河。当初,何家居住在河东岸南段的高垛上,西侧之河名为河实是小沟,每到夏秋二忙时,何家运输农作物的船都只好停泊在一里外的河中段,然后用小车驳运回家,费工费时,颇为不便。
有一天,有位外地阴阳先生来到何家,何家老翁是位十分好客的长者,热情招待了阴阳。谈吐间阴阳发现何翁是位厚道老人,遂对何翁说道,老爹是位厚道人,所谓厚德者载福,只有福气大的人才压得住龙脉。你家西边的小沟,倘若择日挑深疏浚,龙脉有了灵气,你家会出三斗三升菜籽数的官,只是河成之日即我眼盲之时……。何翁一听,拍胸脯保证与阴阳共富贵,在养死葬享受何翁一样待遇,并立即叫人拿出200两纹银给阴阳安家;腾出一处院落,建了厨房、厕所给阴阳居住;专派了厨师和仆人服侍阴阳。于是,阴阳先生放心地拿着罗盘勘测现场,打好桩,鸠工择日疏浚河道,阴阳每日督工,一直开挖到何家西院墙门外。从此,运粮船可泊到墙外,直接用箩筐把粮食挑到库里去,方便多了。只有南边一段昼挑夜淤未能挑成功,随着阴阳先生眼不能视物而停工。
几年后,何家不仅秀才多了,还有人中了举,对阴阳更是奉若神明,不敢亵渎。不想有一天,厨子杀鸡刀不快,气嗓未断的鸡满地扑腾跌入了屎缸中,厨子连忙将鸡捞起,洗净后水烫拔毛煮给阴阳吃,不敢让主人知道,也嘱咐仆人不要声张。偏偏这个仆人饶舌,耍小聪明,想考考阴阳能不能算出今天之事,便问阴阳今天这鸡比平日滋味如何,阴阳一听话中有因,便赘问仆人,仆人只好告诉阴阳,这鸡是掉在茅厕中的。阴阳听罢倒抽了一口凉气,寻思今天吃了掉在茅厕的鸡,日后恐有更不堪之事出现,何苦为他人富贵而自己伤残呢。他想起了南段未挑好的河,计上心来,便对何翁说,他已想到了使河床不再淤满的方法,于是,又招工挑南段河,他叫河工晚上收工后将铁锹插在河床上,把继(左)脚草鞋挂在锹把上,第二天早上一看,泥不再涨了,河挑成了,河中却积了像血一样的红水,一块风水宝地就这样被破坏了,阴阳的眼睛慢慢复明了,借故回家看看一去不返了。终科举之世,何家只出了四个进士、十个举人、三百多个秀才,远没有三斗三升菜籽官。随着时光的推移,到清末时运粮河只有永丰桥以北可行船,而何家运粮河的这个传说却一直流传到现在。
运粮河的西侧是与河平行的三里长街,按地理位置分别叫作南巷、南布巷、北布巷、北街和北关,已有人专文介绍,兹不再述。其东侧自大石桥至永丰桥约400米的东岸半边街,按地段分别称作南河边、北河边、河东。从西大街到珠巷这140多米长的地方,全是何御史后裔的住宅,房屋近百间。靠河有仓房和厢房,墙外至河岸是一条宽2-3米不等的土路,有人称南河沿,有人称南河边。据《泰兴何氏家乘》记载,何御史的次子何珽 曾在宅内建有竹居园,有水有榭有竹。随着历史的变迁,人事房屋格局已有变化,河道也日渐淤塞,旧日面貌谁也说不清。迨至民国,南河边的南端,东是杨万盛南北杂货店;西是永安(大石)桥,桥下已无水,成了流浪狗的聚居处。
向北不远有一爿王复盛皮骨行,做牛皮卖,老板王二银,专门收购民间椎牛人剥下的生牛皮,放到屋后的池子中沤,以后再刮去毛。刮掉毛的皮用钉子绷到木板上晒,干后两人搀着在火上烤,做成烟熏皮,然后卖往上海。这种原始的做法,皮质韧性不足,被烤胶(植鞣)皮所淘汰,以后,他家只收生皮送到上海正规厂家去。小老板王绍芝,中等身材,脸庞峻削,双眸炯炯,上唇两撇像蟹螯一样的胡子,透着一副精明像,生意做得颇为兴旺。
三元鞋帽店在南河边的中部,是何逢、李松寿、李祥生三人合股开设的,故名三元。何逢是何家庄人,租屋住镇上,自已裁剪自己用缝纫机做,深得制帽之真谛。上海马敦和的帽子式样好,他买回拆开剥样子,照样生产,几可乱真;李松寿既能绱皮鞋也擅绱皮底毛料布鞋,技术一流;李祥生则能做皮鞋帮和布鞋帮,擅于出鞋样,与李松寿是最佳搭档。三人既是老板又是做手,比请师父做成本低,又能翻新式样,故生意非常好,此三人是后来鞋帽厂的骨干。
生和杂货五洋店,位于北端珠巷口,是原来仁益典当(北典)朝奉程蔚青所开。程是泰兴城人,国学底子厚,善于辩识古董真伪,是北典当的台柱。间暇时养月季花是当时同道中翘楚,诸如色赛黄金、花大杆粗的金不换;枝杆纤细,花如熟枇杷的枇杷黄;花色如秋葵的玉祥;杆粗花大,色如紫平绒的紫金冠;花呈肉色,瓣似荷花的睛荷;色如桃花的汉宫;杆细花小色如胭脂的洋红牡丹;瓣薄如绢色如大红官袍的一品朱衣等,号称为月季八大家。他都有,其他人最多三四种,故常有人问他要枝头回家扦插。还有雨过天晴、水晶角、胭脂雾……等佳种。菊花更是五彩缤纷,品种繁多,常供于柜台上,以后他到鞋帽厂任会计,厂内墙角到处都有他植的花。
解放后,组建工商业联合会,即在三元北侧开门,在何家老二房楼上设办公室。此楼系明太仆公何棐在江西任按察副使时购木所建,楼板用的是楠木,至今完好。有住户无知,将烧红的蜂球搁楼板上,留下了一圆形黑斑,这正是楠木生长慢,木质紧密,耐腐蚀不易燃的特性,如是杉松木,早就着火了。
北河边与南河边隔了一条珠巷,长约80多米,在兴仁里和北钥两座圈门之间,除北端是南货业同业公会的公所外,其他都在仁益典当西院墙外,没有店铺,白天开圈门让人行走,夜里则闭门不通行。
自米巷口向北至永丰桥东堍的这一段叫河东,因在运粮河之东侧而得名。长约180多米,东侧都是店房,门前场地皆在四米多宽,可以打粮囤。河东之名可能在河两侧有人居住后即有了,最迟不会低于咸丰三(1853)年,余氏宗祠石碑上有“座落本镇三甲河东”字样可证。碑立于咸丰三年,记的是文生余律元捐宅建祠,恐后有族中不肖子孙强占,特呈报泰兴县立案,并赏示谕禁而立此碑,碑现存何氏宗祠内。
南端有成朱两家山竹行,中间是韩馀庆开的利馀记染坊,高高的晾布架在路上就看到。场地大染缸也大,可以染大匹头的布,染好晾干后叠放至平布架上,将元宝形的大石架于布上,人踩在石元宝两翘角上,手抓住上面横杆,两脚左右踩踏石元宝将布压平整,染小件布不须这样,利馀记是黄桥有名的染坊之一。
山竹行主要做草扒、连枷、扁担、钉钯柄等农具,还有撑船用的竹篙。如果竹不直,则将弯曲处放在火凳上烤,然后放在扳竹架上,一边浇水一边扳,冷却后便变直不再弯了。劈毛竹要有力气,将毛竹先锯成需要长度,一端斜抵住石阶沿,另一端用斫刀加木椎先打进约一尺,然后将杆棒塞入裂口,拿掉斫刀,两手紧抓杆棒两端,顿开马步,用力往下一拉,只听啪啪连声响,毛竹裂开有一半,再用力一拉,砉的一声毛竹分开为两半,成语势如破竹即从此来。要求的一鼓作气力贯双臂才能将竹劈开,力量不足是不能破竹的。山竹行还做扯铃(空竹)、地铃卖。冬天,人们扯两把扯铃,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听到扯铃发出的呜嗡声颇令人兴奋的。地铃像高柄陀螺,用绳子拉开在地上转,也能发出呜嗡声,声尖削一点,现已不见了。
北一段还有叶家、李家、严家、丁家、封家等六七家粮食行、先后都曾兴盛过,其中最出名的要数吴恒丰粮食行,吴恒丰粮行开在最北端,面对着永丰桥,此桥下常年有水,北方里下河粮船从官河(姜黄河)行至黄桥,多泊于吴家北面河下。有一年,一客户有十多条船泊于此,尚未开舱突遇家有急事,须立即回家,愿将此批粮减价趸给人。吴老板一算,若将这批粮都吃下来,赚头抵得上几年的利润,可是店无现钱,怎么办?觉也不睡坐着想心思,夫人催他几次也不睡,夫人问他有什么心思,他将需多少钱能拿下这批粮可赚大钱,正在想向谁去开口借呢告诉夫人,夫人一听,叫他放心睡,明日粮款包在她身上。夫人一向不打诳语,吴老板就放心地睡了。第二天一早还是很早就醒了,只听夫人叫他把箱架子上她陪嫁的箱子搬下来,谁知箱子很重,吴老板竟搬不动,两人合力把箱子拖下打开一看,吴老板高兴极了,满满一箱银元,吴老板拿此钱将这批粮一下子吃进,大赚了一笔。原来箱中陪嫁只有夫人知道,为防不时之需,也恐丈夫知道要挥霍,故对丈夫也未提起,丈夫只顾做生意,从不关心岳家陪的什么,不想这时来了个惊喜。吴老板也是厚道人,他见永丰桥有些地方坏了,他主动请匠人将桥修好,做了一桩功德事,吴恒丰的名气更大了,以致有人将永丰桥称作吴恒丰桥,并流传了下来,永丰桥三字除了记在史册上,却从人们口头上消失了。
1948年,国民党军102旅驻黄桥,副旅长欧阳书见南段河中不是垃圾就是臭水,很不卫生,便征夫从大石桥一直填到永丰桥,南河边、北河边、河东一起成了马路。解放后,称作人民路,并将东侧部分平房拆除建为二层楼,开设了新华书店、理发厅、旅社、饭店、酱园、杂品、鞋帽、照相、钟表、五化交、百货、棉布等商店。永丰桥南建了竹绳厂、鞋帽绣花制线厂、百货批发部。60年代筑为砂石马路。90年代镇中河全部被填,因河上曾架有杷杷、大石(永安)、小桥、米巷(永昌)、红桥、吴恒丰(永丰)、直来、东岳等八张桥,加上两端的南坝(文明)和北关(拱辰)共十张桥,故称作十桥路,本世纪初拓宽街道,两侧重建新楼,一改过去火柴盒一样的楼房式样,檐坡低昂,款式不一,变得错落有致,颇为美观。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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