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在反“清党”斗争中 （作者：时学仁 沈佳蕙 王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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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春，中共泰兴县独立支部书记沈毅，利用时为国民党泰兴县县党部筹委会主任的合法身份，在蒋介石于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清党”为名，疯狂杀害共产党人和广大革命群众的紧急关头，沉着冷静，从容应对，依靠和团结国民党中的广大左派人士，从而取得了三个回合的斗争胜利。

先声夺人，未雨绸缪

　　其实，早在1927年3月31日，沈毅率全县18名代表到靖江城迎接北伐军，在横巷与该部营长相遇后，已从此人嘴里获悉了蒋介石已背叛革命，准备清洗共产党的重要消息。而在这前二年中，在国共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间，他就遵训党组织的指示，按照改组后的国民党党章规定，通过建立塾师联合会，举办农民夜校，组织农民协会等一系列革命活动，在全县成立了第一个国民党支部，并将活动中的积极分子秘密吸收入党。到1926年3月底，全县所建立的10多个支部中，已拥有近百名共产党员。这就为即将开展的清党活动奠定了有力的思想基础。
　　从横巷回来后，他迅即召开紧急会议，要求每一个共产党员在北伐军进驻泰兴后，做好应变的准备。一个多月后，北伐军来到泰兴，沈毅被该军政治部委任为国民党特派员，并设立了以他为首的国民党泰兴县党部五人筹备委员会。
　　第二天，沈毅以筹委会主任的名义，在县城城隍庙大广场上召开了有数千人参加的欢迎大会。代表全县人民向北伐军和新上任的县长翁翰中致欢迎词，后又在全城主持了规模盛大的游行活动。
　　此后，在筹建县府机构和党部的活动中，沈毅不失时机地将共产党人和一些国民党左派人士安排到各个部门和下属区党部。党员重新登记时，对国民党右派分子则采取了不登或缓登的方针，从而保证了队伍的纯洁性。
　　6月初，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委派的特派员李亚飞来到泰兴。沈毅以宴请为名，登门拜访。双方经过交谈，竟发觉志趣意向很为一致，其人并非人们心目中所想象的右派。由此，沈毅对李亚飞便格外尊重，俩人在此后工作的频繁接触中，也就有了共同的语言。
　　由于准备得当，把握先机，做好了团结了国民党左派的工作，这就为正在进行的反清党斗争掌握了主动权。

针锋相对， 两战两捷

　　随着国民党“清党”活动的步伐加快，筹委会成员中的右派分子朱路九、封步尘公然跳了出来。他们在会上多次对沈毅提出的开展农民运动，宣传二五减租，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等一系列主张和方法进行刁难。一次争辩中，被沈毅驳得哑口无言的朱路九，恼怒中竟喊出 “东乡来的人是共产党”。在当时，诬人为共，是最易制人于死地的“高招”。这一卑劣的栽赃行为自是引起所有到会委员的反对和不满，农协委员王庆生再也忍不住了，顺手摸起身后的门闩就向朱挥去，青年委员尹之初也气得扑上前去要揍这两个人。眼看群殴事件即将发生，委员们边从中将他们拉开，边指责朱、封的不是，说他们是无理取闹，血口喷人。在众口一辞，人人讨伐的情况下，朱、封二人不得不从后门逃了出去。
　　此后，这两人虽到省里告状，但因李亚飞坚定地站在沈毅这一边，据情上报后，他们不但没有讨到一丝好处，反而被上峰狠狠训了一顿，由此被迫自动退出了筹委员。
　　这是反“清党”斗争中的第一次交锋，朱路九、封步尘为代表的国民党右派以失败而告终。
　　此后，根据群众揭发和检举，为打击代表封建势力，公然卖官鬻爵，包揽讼词，敲诈勒索，吸食毒品的公安局长陆文凤等一伙人，沈毅组织人员对其进行了调查，并派出以县财经委员生宝俭为首的三人小组到那里进行宣传发动。而从南京看病回来的陆文凤见工作组进驻，自知末日来临，便在公安局大门上贴出《通告》，以“这三个人是不肖之徒，前来本局是实施破坏工作”为名猖狂进行反扑。
　　直指筹委会的反革命行为激起了众怒。28日这一天，在李亚飞的支持下，县长翁翰中下令将陆文凤逮捕关押。
　　这第二回合的斗争，以沈毅为首的共产党人，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风云突起，从容应对

　　陆文凤被抓起来后，其叔父陆静之自是不甘罢休，他以县政府旧职员的身份和富有的家产作赌注，先以重金贿赂了县警卫队长翁沛，使关押中的陆文凤得以自由，接着又与县商会会长吴筱山经过密谋策划，炮制了一个冲击县党部，救出陆文凤的计划。
　　他们以需县长亲自出面借钱发饷为名，将翁翰中支到一旁；紧接着又派出巡警暗中控制各机关和电报局，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又组建起以巡警和流氓打手为主的所谓“民众自卫队”和“儿童自强队”，伺机进行反扑。
　　29日晚，陆文凤将翁沛和一些骨干分子召集到公安局对面的刘咸和饭店里进行商量，并许诺凡是参加行动的人每人发大洋一块，带队的头领另有重赏。正当他们酒酣耳热之际，一个同情革命的堂倌乘机跑了出去，赶到泰兴中学沈毅住宿处报了信。
　　事出突然，正在煤油灯下为县党部机关报——《民气报》赶写稿件的沈毅不得不停下笔来，与大家紧急磋商后，决定他和王庆生连夜赶往东乡黄桥，古溪；独支委员、时任党部青年委员的王守约则赶往南面的张桥，曲霞一带，进行布置，做好反“清党” 的准备工作。年龄较小的尹之初则留在城里进行观察，独支委员刁春仁隐蔽到城西南三块石头桥处的城区党支委朱迪先家，此人名义上是县游民习艺所负责人，实则也是我中共地下党员，他们的任务都是打探消息，相机行事。
　　第二天一早，几个打手到泰中宿舍抓捕沈毅、王守约扑了空后，便将前来上课的县党部教育委员、左派人士刘伯厚抓了起来。尹之初发觉后，本想打电话通知在黄桥的沈毅，谁知电话己被公安局控制，打不出去；又见全城到处戒严，便躲到了朱迪仙处，待了整整一个白天。天黑下来后，为了解情况，他一个人便来到县党部对面的郑记小馄饨店里，边与老板说话边观察街上的动静。晚上8点钟时，巡官陈龙镳、韩正山、流氓打手朱老虎领着几十个人的队伍冲进了县党部，打伤门卫，闯进办公室，将里面的孙中山遗像、国旗撕毁；继之翻箱倒柜，撬开办公桌，党部公章、文件等被掳掠一空。顷刻间，党部内浓烟滚滚，火光一片。
　　特派员李亚飞闻讯从县政府赶来，刚走到公安局门口，便遭到几个暴徒的拳打脚踢，随即就被抓进看守所。而在此同时，街头上各个哨位的巡士又齐声高喊：“捉共产党啊！捉共产党！” 对其中的国民党左派人士，来一个捉一个，并诬之为“共产有据”。不明真相的群众闻讯赶来后，也呼起“打倒三民主义”、“打倒国民党”的口号。一时间街头乱成一团。据事后统计，在这次事变中，生宝俭等17名党部和筹委会成员与国民党左派人士被抓。

围城救人 再次获胜

　　这个后来被史学家们称之为泰兴的六三0事件发生后，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
　　在三块石头桥处的刁春仁听说后，在朱迪先掩护下，从城东南角的腾蛟阁(俗称望海楼)缒绳而下，到张桥朱家港找到王守约，后又赶往黄桥向沈毅报信。而在馄饨店里的尹之初事情紧急，便想出东门赶往黄桥找沈毅报信。行走中，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喂，你看见一个穿白竹布大褂的东乡小伙吗？”知敌人正在抓自已，便乘夜色掩护，拨开人群，沿屋檐奔到孔庙前，将身上的白小褂脱下，赶到东门。后见城门紧闭，且有巡警把守，便转身跑到北门，从河宽水深的水关处泅水出了城。来到失迷时，正巧遇上了受沈毅指派，从黄桥前来打探消息的当地饺面业地下党员王长山，两人这才一同赶赴黄桥。
　　而在此时，左派人士韩士元也从南门逃出，到江阴后，随即给南京国民党省党部发了急电。同样，左派人士李纯钦从小西门缒城而出后，赶到扬州向北伐军第一军总指挥何应钦告急，要求营救被捕人员和严惩陆文凤。
　　天将破晓，一夜未眠的沈毅将各方报来的情况综合后，经过商量，决定围攻泰兴城，营救所有被捕人员。清晨，他派出多人分头通知全县各乡农民协会，要求每户1人，自备三天干粮，带上鸟枪、棍棒、钉耙、锄头。同时商定，泰兴南门由王守约负责攻打，北门由横巷区党部委员王重干率领，作为总指挥的沈毅则随同东门负责人孙玉林一同前往。
　　经过一天准备，7月2日晨，万余农民从全县各地赶来，团团将城包围。“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封建残余”、“释放被捕人员，他们是好人”的口号声响成一片，震天动地。
　　慌乱中的县长翁翰中一面急电南京，一面命手下赶紧将城门关闭，警队登城警戒。
　　整整一夜没有睡觉的农协会员们，见自已被拒之城外，已是十分不满，现见又有持枪的军警在上看守，更为气愤。其中有少数人便泅水过河，试图爬上城墙，将城门打开，让大部队进去。守城的军警见势不妙，便向下直掷砖头，这一来，泅水过河中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待在东门的沈毅见到后，便让人从附近的傅功茂等木行寻来木头，组成木筏，制成简易木梯，由八个人一组，淌过护城河后抬着木梯登城。此时，慌乱的军警除继续向下扔砖头外，又在上面使劲摇动木梯，不少人被从三四丈高的城墙处摔了下来。激怒中，人们争先恐后，奋勇向前，一浪接一浪般直往上冲。混乱的局面中，有几个乘机爬上城墙，与军警展开了面对面的搏斗。此时，呼叫声，呐喊声响成一片，声震四野。
　　东门眼看即将攻下，南门、北门也传来即将拿下的好消息。这种胶着状态持续到11点时，翁翰中见情况不好，下令军警开枪，子弹纷飞中，攻城的农民当场牺牲19人，重伤20多人。
　　强攻遭到失败，沈毅传令暂停攻城。通过喊话，李亚飞被押至城楼，由于双方距离较远，说活听不清楚，沈毅在枪声中，毅然向前，想入城与其会晤，将情况进一步弄清。谁知刚过吊桥，即遭敌诱捕。后又与李亚飞等人被转至江都监狱关押。
　　这一“七二”惨案发生后，朝野震动。但因韩士元、李纯钦等国民党左派人士已事先将六三0事件的事实真相上告到江苏省党部和北伐军第一路军总指挥何应钦，故而得到了很多上层人士的同情和支持。事后，尹之初受独支委员王守约、王庆生、刁九善、戴奎等的指派，赶往如皋找到跨党身份的王盈朝、叶胥朝，后又由他们联系祟明县的共产党人，分别以县党部的名义致电国民党中央和省、县党部、《国民军命军日报》、《民国日报》等报纸，也先后登载了泰兴国民党右派制造六三0事件和七二惨案的真相，发出了释放李亚飞，严惩陆文凤的正义呼声和要求。关押期间，在家的独支委员们又通过内部关系，找到了国民党江苏省党部民政厅厅长何明魂（据讲，此人为沈毅的入党介绍人，详情待查），他与沈毅和李亚飞很熟，相处较好，请他出面干预。由此一来，何应钦派人调查后，也不得不将被捕的沈毅、李亚飞等十八个人一一释放。陆文凤被判处死刑，陈龙镳等人被判处无期徒刑。
　　至此，国民党的清党活动在第三个回合的斗争中又遭到彻底失败。
　　一个多月后，沈毅回到泰兴，王守约等人为他摆了接风酒。交谈完今后的工作和任务后，乘着茫茫夜色，他又踏上了前往黄桥的大道，直奔农村根据地刁家网而去。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3期

云帆

沈毅，泰兴共产党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