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北关三胜迹（作者：陈诗庆 王皓 王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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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之阳，老龙河畔，有一座美丽而古老的市镇，它就是市井繁荣，人烟辐辏的中国历史文化名镇黄桥。在儿时的记忆中，黄桥北关曾有奇树、老庙、古桥三处胜迹，现在虽然早已了无踪影，但仍时时令我追思和遐想。

千年古银杏

　　泰兴是名闻遐迩的银杏之乡，鲜为人知的是泰兴银杏的鼻祖就生长在黄桥北关。北关有座拱辰桥（俗称北关桥），桥北有座三官殿。千年古银杏就矗立于该殿的后天井内。树高约２０米，距黄桥十里开外便能见其倩影。相传这株银杏是明太祖朱洪武的军师刘伯温（刘基）所栽，后来刘伯温隐逸，修道成仙，云游四海，路过黄桥，见手植的这株银杏，果满枝条，便厉声斥责：“你这老妖，还在作怪！”经他一骂，这株银杏此后便不再挂大果，只结些豌豆大小的子儿。
　　一个夏天的深夜，有一老翁从拱辰桥上经过，在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一根长梢杉木斜躺在桥栏杆上，挡住去路，便想把它移开，谁知伸手一摸，柔软冰凉，吓得老翁冷汗直冒，溜之大吉。原来，藏在古银杏树洞里的巨蟒出来饮水，它将身体搁在拱辰桥上，头伸到桥下，尾巴还勾在树洞壁上。尔后，古树与巨蟒的故事，在民间世代相传。
　　清末民初，这株古银杏遭遇了一次雷击。是日，原本晴空万里，火伞高张，骤然乌云翻滚，狂飙席卷，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将这株古银杏树干的东南部由上而下劈去四分之一。这一下，民间的议论，沸沸扬扬。有的说是藏在树洞里的巨蟒成了精，天帝怕它在下界害人，特遣雷公电母将其击毙。有的说是这株千年古树成了精，天帝怨它倚老卖老，不听使唤，特遣雷公电母晓喻晓喻它。后来，人们惊奇地发现，这株银杏被雷电削去的地方，长出的新皮，像紫薇树皮一样光滑，上面还缀满像葫芦、芋艿似的瘤子，用鎯头敲击，能发出木鱼似的空响，人们以为这是祥瑞之兆，便将此树奉若神明。镇上许多人家将惯宝宝“寄”在树上。每逢元宵佳节，上寿供奉的人络绎不绝。
　　这株泰兴银杏的鼻祖，历经千年风雨，阅尽人间沧桑。日军侵华期间，汉奸汪精卫的“和平军”盘踞黄桥，为虎作伥，鱼肉人民，到处“封树”（先在树上贴上封条，后将其砍伐卖钱）。1943年，这株千年银杏毁于汉奸伪军之手！

三步两座庙

　　在千年古银杏的周围原是一片坟茔，明朝吕氏户部的父亲就下葬于此。一天，一位高明的风水先生发现这是一块龙地。发现龙地，泄漏了天机，要遭天谴，只有破掉这龙地，风水先生方能逃过一劫。于是，风水先生用木头刻了一尊佛像，全身飞金，埋于墓的附近。在埋金佛的坑底，撒了许多稻谷，待稻谷萌芽，破土而出时，金佛也被顶出了地面。风水先生大肆宣扬，此地乃佛地，须建庙宇。庙宇前面若能开条小溪，东连姜黄河，南接老龙河，这样三面环水，户部大人的祖坟风水更好，后人更发达。户部吕大人便命百姓开渠，孰料渠成之日，满溪血水，说是龙首被斩，龙地被破了，嗣后，黄桥吕氏后裔，无出其祖户部之右者。
　　再说建庙之事。自古释老同源，黄桥人经常把佛教道教概念混淆。当年在风水先生卜得的佛地上建了一座道观，名曰“三官殿”。三官者，农历正月半曰上元，为天官赐福之辰；七月半曰中元，为地官赦罪之辰；十月初一曰下元，为水官解厄之辰。三官各有所司，亦各有所好，天官好乐，地官好人，水官好灯。
　　三官殿距拱辰桥仅两三丈远，前后三进。第一进仅一间，供奉一尊道家神祇王灵官。其背后是佛家护法神韦陀。第二进是三间正殿，中间一间供奉天官、地官、水官三官之神，左右为天聋、地哑。左侧一间供奉关公，左右关平、周仓，关平前有文天祥，周仓前有李甫。右侧一间客堂，供道士诵经、练字、娱乐、会客。第三进在古银杏的北边，也是三大间，中间一间供奉地藏菩萨，左右两间是十殿阎罗。
　　这座道观，第一进道佛并列，第二进道家，第三进佛家，名为道观，实则释老共处。此其一。
　　其二，天聋、地哑本是梓潼文昌君之二从者，不知何故，到了黄桥，却从镇南的文昌楼跑到镇北的三官殿来“兼职”，做了三官之神的侍从。不知是否主仆错搭？
　　其三，凡佛寺迎面第一尊皆弥勒，此为道观，第一尊是王灵官。王灵官，道家奉为神，名善，宋徽宗（1101—1126年）时人，从蜀人萨守坚受符法，为林灵素再传弟子。明永乐中，道士周思德以灵官之法显于京师，乃建天将庙，灵官居二十六将之第一位。宣德中，改为火德观，谓为玉枢火府天将。王灵官武艺高强，法术精深。
　　韦陀，系佛家护法神，凡佛寺必供奉。
　　三官殿名为道观，实为道佛共同体，灵官韦陀站双岗。韦陀一贯面朝大殿，背对山门；灵官站到道观大门口。
　　这三官殿为何第一进只有一间？原来此前这里朝东先有一座龙王殿。两殿连甍接栋，故曰：三步两座庙。
　　就规模而言，龙王殿不及三官殿；可知名度，龙王殿却远远超出三官殿。许多黄桥人只知有龙王殿，不知有三官殿，甚至把生长在三官殿内的古银杏，误认为是龙王殿的，究其原因，这是因为每逢久旱不雨，黄桥镇上就要兴会，抬菩萨上街求雨。
　　兴会求雨前，黄桥街上禁屠三日，家家户户，军民人等，茹素斋戒。兴会时，三声铳响，菩萨起驾。人们肩扛“肃静”、“回避”的高脚牌，敲着双棒锣开道，抬着观音、城隍、禅师、龙王、大神、抹卒，六个大菩萨，鱼贯而行，后面是求雨的和尚、道士、地方官员和各界代表。求雨者个个光着头，顶着烈日，擎着香，口中念念有词，十分虔诚地祷告，其场面颇为壮观。
　　关于天聋地哑也有一段传说，话说两尊神耐不住观中寂寞，经不起黄桥烧饼香味的诱惑，竟走上街买烧饼吃，所付之钱钞，却是一撮香灰。观里道士知道后，便用长长的铆钉将其固定在地上，锁上铁镣。从此，烧饼店老板再也没有受到“假钞”的困扰。
　　1929年，江德龙先生在此创办北关小学，遂将其最后一进的泥塑木雕全部推掉。学生上学放学都要穿过一二两进，一二年级的小学生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偶像，真有点毛骨悚然。解放后，破除迷信，毁掉了所有偶像，而今，连殿宇也荡然无存了。

七步两张桥

　　拱辰桥桥北有一座小桥，因拱辰桥又俗称大关桥，这座小桥自然就称小关桥了。大关桥架在老龙河上，呈南北走向，正对山门朝南的三官殿；小关桥架在姜黄河的支流上，呈东西走向，正对山门朝东的龙王殿。三官殿紧挨着龙王殿，叫三步两座庙，大关桥和小关桥呈犄角之势，近在咫尺，有“大关桥，小关桥，七步两张桥”之童谣。
　　小关桥原本是一座木桥，年久失修，抗日战争时，已不能使用。黄桥沦陷后，盘踞在这里的伪师长孔瑞五下令修桥。1943年，咸有泰杂货店的尹子平（名善治）会同山竹行的封子文等多人，主持此事。其时，封就住在小关桥附近，开山竹行，此次修桥，他出资最多。修桥工程过半，由于资金缺口大，难以为继。日伪为了粉饰太平，在黄桥珠巷何家祠堂办了“偕行社”（娱乐场所，俱乐部）。此时，某京剧团正在此演出，尹、封等人前往求援，旦角杨洪英、李美娟慨允，率全团生旦净丑，粉墨登场，唱念做打，精益求精，义演三天，连续六场，收入悉数捐出，方使修桥工程圆满告成，小关桥也由木桥变成了石桥。
　　1958年大跃进，各地大搞水利化、方整化，为与南段的姜黄河取直，在小关桥西300米处重新开凿西姜黄河，废土正好填埋小关桥下的旧河道，并在其上修建公路，直通刘陈，小关桥亦不复存在。
　　再说拱辰桥，明崇祯元年（1628年），乡人王元忠、吕锭等“不惜破家，慨然建桥”，这就是最初的拱辰桥。历经80多年风雨，到了清朝康熙五十二年（1714年），吕超凡等重建拱辰桥，他们“合力一心，倡为义举，各捐已资，买置物料，亲率工徒，朝夕靡怠，扩其遗址，倍加坚固。”又过了50多年，到了清朝乾隆三十一年（1767年），宋明远、吕德音、吕尔常、汪禹洲和吕茂实等人再次重修，改木桥为石桥。乡贤们的这些善举，都刻在两块《重建拱辰桥碑记》的石碑上（碑文载《泰兴县志》）。
　　200多年前重建的拱辰桥是一座雄伟的石拱桥，桥顶建有一圈门，耳额朝东是“东流添锦”，朝西是“西鉴生辉”八个大字。唐朝初年释道世撰《法苑珠林》，书中有“法水东流，道光西照”句，以佛法洗涤众生心中尘垢，谓之法水；道光即佛光，拱辰桥撰联者化而用之，寄托了人们对它的美好愿景和殷切期盼。
　　“北关桥水浪滔滔”，这是黄桥扒纸牌、搓麻将的人哼唱的一句牌儿经。拱辰桥下的流水确实湍急，这是因为在建桥时，为了巩固桥基，便用一块很长的整块花岗岩枕石，抵住两边的桥墩。人们认为这块枕石犯蹊跷，不知害苦了多少船家。下潮时，水往西流，桥东的水位比桥西高出一尺有余，向东行驶的船只要想过桥，得用绞关绞，纤绳背，竹篙撑，木橹摇，齐心协力方能过得桥洞。如此折腾，常有船家在此出事。
　　由于拱辰桥下水急浪高漩涡多，河床底下形成了许多深塘，成了鱼儿的藏身之所。常有渔夫来这里打鱼，这里的鱼品种繁多，最出名的莫过于银鱼，北关桥银鱼与溪桥蟹齐名。
　　1958年，开凿西姜黄河，竣工时，三条坝齐放，水势凶猛，将拱辰桥冲垮。所幸的是在夜间，无人员伤亡。遂拆除石桥，东移10米，重建木桥，1981年重建5米宽的农用水泥桥。如今，一座崭新的、现代化的拱辰桥（仍称北关桥），凌空飞架在宽阔的老龙河上，成了古镇黄桥北关的一处新的胜迹。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3期

云帆

黄桥胜迹处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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