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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9 10:39:10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快下班的时候,林中仁接到了张光亮的电话,张光亮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急促,快来安丰山庄吧,我请你吃饭。林中仁笑了,鬼才信呢!一个人如果什么话都当真,估计活不了几天,不是撞墙而死,就是被墙撞死。张光亮是他的高中同学,断了音讯十几年,上个月才刚刚重又搭上线。原因在于他回了一趟老家,还去了县城的农贸市场,然后就被张光亮喊住了。张光亮穿着过时的茄克衫,外罩一件防水围裙,头发乱蓬蓬的。开始他没认出来,张光亮说,你是贵人多忘事,到了水市当了干部就把我们一帮同学忘了,我是张光亮呀!林中仁拍了拍脑袋,怎么会,张光亮,我们好久不见了。张光亮说,是啊是啊,十几年没见了。老同学,你可一点没变啊!林中仁说,哪里哪里,都老了。张光亮说,你不老,我老。他们互换了手机号码,到临了,张光亮还到大盆里捉了条鲢鱼,扔给旁边的女人,女人巨胖,动作倒麻利,拿了钢丝刷,在一边剔起鱼鳞来。女人也围了防水围裙,张光亮介绍说是他老婆,林中仁叫了声,嫂子好。女人笑了笑,说,你好。张光亮把女人手里剔好的鱼递到林中仁手中,林中仁说,这怎么行!张光亮说,这是胖头鲢,烧出来味道跟客鲢不一样的,你一定得收下。他抓住林中仁的手,林中仁便动弹不得,他老婆也在一边说,你就不要客气了,老同学客气什么,收下吧林主任。林中仁实在推托不了,只得收了。
就这么一个人,会从县城赶到市里,请他到安丰山庄吃饭?!林中仁说,老同学,你就不要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张光亮说,这话说的,见外了,没事我就不能请你吃顿饭吗?快来吧,我在安丰山庄的风波厅等你。林中仁皱了皱眉头,还有谁?张光亮说,没了,就我们俩。林中仁说,真没事?张光亮说,真没事。林中仁又皱了皱眉头,说真没事找他的,往往交给他最难办的事。林中仁赶到安丰山庄时,张光亮站在山庄的大门口,这回他穿了彩条的T恤,下着一条牛仔裤,头发也打理过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10岁。张光亮握着林中仁的手,轻声说,我把我的情人带过来了。林中仁很意外,情人?张光亮笑着说,这年代,谁没有一两个情人,你敢说你没有。林中仁说,我没有。张光亮说,得了吧你能没有,鬼信!说话间两人就到风波厅了,张光亮的情人叫刘艳,比他们小了一圈,也属牛。安丰山庄是一家土菜馆,说是土菜,上了档次,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土菜了。席间,两人不停地给林中仁敬酒,张光亮说,我同学,市政府里的,什么事都玩得转。又说,没骗你吧,我铁哥们,是大人物的。林中仁端着杯子,说,见外了吧,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同学。
来,咱同学,干杯。
干杯。
现在林中仁有点明白过来了,张光亮请他吃饭,不过拿他做个花瓶显摆一下罢了,骨子里为了刘艳,他要让她知道,他在地级市里也是走得通的。他要让她仰着看他,这样她就服帖了。吃完饭,去了张光亮和刘艳住的宾馆,三个人一边打“跑得快”一边瞎聊,张光亮回忆起上高中时,他们经常在一起玩通宵的,玩的花样很多,比如:跑得快、台球、录像厅等等,现在他们决定重温学生时代的一幕,谁逃跑谁是乌龟养的。可是等过了子夜,林中仁和张光亮都吃不消了,他们不停地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他们的年龄背叛了他们的誓言,以致誓言不得不向年龄妥协。刘艳说,太晚了,不如在宾馆开个房间住下吧。林中仁说,那怎么行,我老婆还在被窝里等着我呢!刘艳笑了笑,说,那好吧,开车小心点。林中仁说,嗯。
林中仁出了宾馆,外面很凉,他坐进轿车,点了根烟。他的烟瘾并不大,许多时候,他是被动吸烟,也就是说,只有当熟人递烟给他的时候,出于礼貌,才抽上一两支。今天这是怎么了,找抽。不完全是疲乏,还有刘艳的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咂了咂嘴巴,好像空气里还有丝丝缕缕她的味道。这并不代表说,他对她一见钟情,这里没有感情的成份。穿着短裙黑丝的她既漂亮又性感,而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他惊艳,不过 不过如此。当然,如果硬要扯上一点感情的成份,也是有的,那就是冯小刚说的“羡慕嫉妒恨”,他替刘艳有点不值,张光亮算什么,有什么傍头呢!他是有点看不起张光亮的,上学时候张光亮的成绩很差,毕业后,张光亮进了一家工厂,混了十来年,因为工厂倒闭,做起了水产生意,而他的水产生意看起来不过维持生计罢了。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有了不错的情人,世界疯掉了。不过这个世界……林中仁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日本核泄漏了、拉登被击毙了、洪湖变草地了、连果汁都用塑化剂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
凌晨一点五十分,林中仁开着车,行驰在江南大道上。此刻的江南大道多么淑静,笔直的街道在尽头弯了下去,它让你相信,地球是圆的,行驶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林中仁拐了一下,进了北湾小区,他一边爬楼,一边想着对刘艳说过的话,他当时说,老婆在被子里,她在不在被子里呢?被子是个好东西,是块魔毯,把它盖在两个人身上,就会发生很多事情。他掏出钥匙开门,发现门里面反锁了,这是老婆在跟他怄气,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他敲门,打房间里的电话,但什么反应也没有,他接着敲门,打固定电话和手机,老婆给他回了条短信:这么晚,就不要回家了,爱上哪上哪去!随后老婆把手机关了把固定电话也掐了,这回还来真的了!林中仁一点招没有,要是听刘艳的话住宾馆就好了,想着赶回家里的被窝,结果掉进了冰窟窿。这个时刻,气温偏低,肚子也有些饿了,林中仁捧着肚子,慢慢地下了楼。
在暮春路上,有几家做鬼市生意的小吃店,它们微弱的灯火多么温暖。林中仁走进了“随意美食”,店里就一个年轻女人,忙里忙外。林中仁坐在小吃店的角落里,背对着路口,点了一份花生米、一份鱼香肉丝、一瓶啤酒。店里的另一张桌子上,围坐着四个男青年,其中有一个光头,声音最大,说,妈的,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另外三个有同感,说,真他妈的难做。光头说,天亮之前我们去搞一单。另外三个说,大哥,我们跟你走。光头大哥说,好,兄弟们。林中仁斜着眼看他们,一边从磁砖的反光中看着自己的车,他想,路头有电子眼,这四个莽汉总不至于对自己的车下手吧!他的脑海里还晃过醉汉用斧头猛砸银行柜员机的电视新闻。四个人把嘴一抹开路,老板娘追出来,钱呢!钱还没给呢!光头大哥说,记账。老板娘攥住了光头大哥的衬衫,不好欠账。光头大哥说,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动手了。老板娘说,你动手呀,老娘不怕你周老虎!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你认识蒋老四吗?告诉你,老娘是蒋老四的人,蒋老四身上有几根毛,老娘数得清清楚楚,你动手呀,动呀!周老虎软了下来,掏出100多块钱,说,今天便宜你,回头找蒋老四算账去。老板娘不答,哼哼冷笑两声。关于蒋老四,林中仁是听闻过一些的,传说中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黑道人物,想不到这女的竟然跟蒋老四有一腿。也不算意外,她一个单身年轻女子能做鬼市生意,必然有些倚仗的。林中仁也结了账,重又上了江南大道。时间也不早了,横竖找个睡觉的地方。
直到第二天中午,老婆还在生他的气,她像有生不完的气。林中仁跟她解释说昨夜和张光亮在一起,不信你可以打张光亮的电话。老婆说,我管什么张光亮李光亮,我才不打电话。林中仁说,不要生气了,老婆。老婆说,我生什么气,我生鬼的气也不生你的气,我像生气的样子么?我一点也不生气,你愿意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林中仁实在太困了,睡了一觉,醒来老婆不见了。她上班时间是比他早一点的,林中仁下了楼,开车去上班。还是江南大道,还是一点五十分,但中午的一点五十分和凌晨的一点五十分完全不一样的。凌晨一点五十分的江南大道像生气时的老婆,冰冷、萧森;而下午一点五十分的,像恋爱时的老婆,热情得过头,上班的汽车排成了长龙。
江南大道很长,有七公里,单位在江南大道的另一头。最近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里面总是很安静,两男两女,一人面对一台电脑,像有做不完的工作。他刚刚升了正职,一切都变了,以前他和他们之间经常说笑,甚至偶尔制造一点暧昧的气息,现在呢,他和他们之间划了三八线,丁是丁、卯是卯了。他扫了一眼宋明媚,以前她坐在他 的东面,两张办公桌紧挨在一起,现在是刘洋和她坐在一起了。他对宋明媚,是有一点想法的,甚至他认为,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有点戏的。可是等他升了正职,他才发现,他们之间完蛋了,彻彻底底地完蛋了。林中仁奇怪今天多扫了宋明媚一眼,有一条毛毛虫爬到他心窝窝里去了,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百虫挠心,奇痒难耐。
他实在忍无可忍,因此把宋明媚带上了,他们去金县参加一个会议,会期三天。金县是他的老家,上个月他在金县遇到过张光亮,现在他又回来了。他总是想到张光亮,附带也会想到刘艳。住的宾馆是两人一个标准间,参会的人很多,不过会的内容倒没有什么新意,无非说一些不关痛痒的话,最后拿一点纪念品开路。和林中仁同住的,也是水市来的,叫吴刚,以前认识。吴刚说,祝贺你啊,林科长,这回是真的林科长了。林中仁就叹气,在副职上做了10年,把棱角都磨得一干二净,老弟,当年我也曾意气风发,现在明白了,混日子呗。吴刚说,那我以后得跟着林科长混日子。林中仁说,你这叫寒碜我,你比我年轻,混的职位不比我差,你最适合今年的高考作文《拒绝平庸》,而我,是掉在平庸里不想起来了。吴刚说,林科长说笑话了。林中仁笑笑,拍了拍吴刚的肩膀,我出去有点事。
这是金县的夜晚,最近两年,每次回金县,他都要到他童年玩耍的地方转转,怀旧不好,说明他正在走向衰老。金县的变化很快,那些老街老巷子正在锐减,使得他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少。林中仁走在金港南村的小巷里,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有个暗恋她的女同学就住在附近,后来她去了省城。九年前在车站,两人偶然遇上,女同学问他在哪里混?林中仁假装落魄,称自己混得很不好。女同学表示,自己可以帮助他,包括人民币的帮助,林中仁婉言谢绝了。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这终究是人生中得意的一笔。他是喜欢散步的,从小就喜欢,他有点孤僻,散步是他的好朋友。他用散步来完成一切,比如,儿时的伟大梦想、学生时代的学习决心、从恋爱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散步是身体的活动更是精神的活动,就像朱自清先生说的,什么都可以想。想着想着,他就给宋明媚打了电话。
睡觉了吧?
还没呢,林科长。
刚才我又和朱云通了电话,说到你弟弟工作的事,他说他可以帮忙。
谢谢你,林科长。
如果一切顺利,下个月就可以到朱云那儿去。不是正式编制,但横竖是个跳板,进去了就好办。
谢谢,谢谢。
怎么谢?
刻苦学习,努力工作,为局里多作贡献。
宋明媚的这个回答让人大跌眼睛,她总是这样,避重就轻、避实就虚。他想,她其实一直以来是明白他的那点企图的,她又不傻。相反,她太聪明了,滑得像条鱼,让他毫无成算。她遥不可及。她高高在上。她是冷艳的公主。林中仁在电话里笑了笑,你忘我的献身精神,我一直期待。电话那头也笑,挂了电话。
林中仁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吴刚,吴刚说,刚才一直在掼蛋,掼了两局,掼完了肚子饿了,出来找点吃的。林科长,你是金县人,你知道哪里的夜宵好。林中仁领他们去了金叶饭店,同去的除了吴刚,还有两男三女。林中仁只和吴刚熟,另外人却不熟。酒过三巡,吴刚他们的话就多了,林中仁成了局外人。吴刚对一个男的说,你这杯里怎么还有酒?那男的说,我的杯子高。另一个男的说,杯子上面都一样,只是你下面太长了。吴刚笑起来,另外两个男人跟着笑。一个女的轻声问另一个女的,他们笑什么?答,不知道。第三个女的看着男人们笑,不禁跟着笑起来,手拍着桌子,说,吃不消,吃不消。吴刚大笑,一女的不解,大笑什么?吴刚说,一个喊太长了,一个喊吃不消,真受不了你们。这么一说,大家全笑趴下了。林中仁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床,还有一样东西对人是平等的,那就是有男有女的酒桌,喝了酒,无论你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话题统统要归到男女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上来,谁也不比谁高明多少。
再过一天要回水市,总得发生一点故事 吧。这些天他一直拿宋明媚弟弟的工作做文章,宋明媚的弟弟大学毕业了,要工作,可是工作在哪里呢?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学在哪里,可是等到从大学出来,却不知道工作在哪里。林中仁告诉宋明媚,她弟弟的工作就在那里,只是还需要他进一步打点关系。她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为了弟弟,她应该做出一点牺牲。现在他手中好像有一把钥匙,就看他什么时候愿意捅一下门锁,可是他又想,不管能不能把锁捅开,结果都好不到哪儿去,他犹疑。
时间真是一种煎熬,随着开会行将结束,他成了如坐针毡的高考学生,不是文化大革命时代了,不流行交白卷了,交白卷是一种耻辱,况且他那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第二天晚上,他将她约出来。他想十几年在单位工作中碌碌无为、中规中矩,这是最疯狂的一次举动了。他们吃了一点金县的特色小吃,然后在金港南村的巷子里散步。现在的金港南村算是比较偏的地方了,巷子里没有什么人走动。他们一直往前走,前面有一段残垣,残垣外是如季运河,河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他想他们可以靠在残垣上,河边清凉的风不停地吹过来,吹着她的发、她的裙,他环住她的腰,吻住了她。天公做美,黑得很透,她应该有点害怕,需要他做依靠。白天他没有开会,而是在宾馆休息,储蓄了足够的力量。他们走到残垣边了,他抱她。可是怎么抱不住呢?他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她没有尖叫,但她浑身长满了尖刺,她像蜂虿,她蜇伤了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黑夜中。林中仁站在残垣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河风空空荡荡,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似乎看到一条蛇趴在残垣边的柳树上。
林中仁出了金港南村,漫无目的地走,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给她打了电话,他说,你再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给我打电话。那边沉默,随后挂断了电话。林中仁继续走,到了金县的老车站,有许多出租车司机在这儿排班。去水市吗?林中仁摇了摇头,但那个出租车司机很固执,说,上车就走,车里有三个人了,不信你看看。林中仁看了看,车里果然坐了三个人。走吧走吧!司机很热情。
林中仁说,好。
金县离水市不远,20多公里,出租车半个小时就到。林中仁下了车,这里离暮春路很近,他去了“随意美食”,照例要了一份花生米、一份鱼香肉丝和一瓶啤酒。店里还有两个男青年,看起来老板娘跟他们很熟,他们叫她刘丽,听起来她就像刘艳的姐妹,一个“艳”一个“丽”,正合辙。两个男青年把刘丽喊过来陪他们喝酒,还讲一些带荤段子的笑话,把刘丽逗得“咯咯”笑,像刚生完蛋的母鸡。一个男青年把手搭在了刘丽的肩膀上,刘丽让了让,没让掉,索性靠在男青年旁边坐下,又敬了男青年一杯酒,才去玻璃隔间切肉。
两个男青年走了。林中仁想,这个刘丽,真他妈淫荡,不但跟蒋老四有一腿,看起来跟刚走的那个瘦高男青年也有一腿,她也许跟许多人都有一腿。她是吃江湖饭的,劈腿满不在乎。他把刘丽喊过来,让她也陪他喝杯酒。刘丽看了看他,拿了玻璃杯,一口干了。她真是放得开,又做了一份百叶烧牛肉,拿了一瓶啤酒,坐到林中仁对面了。刘丽问他做什么的?林中仁把自己胡诌到另一个局里。刘丽说,公务员?林中仁说,嗯。刘丽说,我看你就和他们不一样。林中仁说,有什么不一样?刘丽避开了话题,这么晚出来,是不是夫妻不和?她太直了,不过林中仁的夫妻关系确实有点问题,老婆当官,而且做事作风很强势。林中仁说,还好吧。刘丽说,还好就是不好了。林中仁说,不好就不好。刘丽说,不说了,算我没说。林中仁说,没关系。
刘丽扯他的夫妻关系,让他感到一丝暧昧的气息。林中仁吃完付了钱,包括那份百叶烧牛肉和刘丽喝的那瓶啤酒。刘丽将卷帘门拉下来锁了,林中仁看了看时间,一点五十分。他很奇怪最近老是看到一点五十分,中午的一点五十分和凌晨的一点五十分,它们像地球的两个极,一南一北、一黑一白。林中仁问她住什么地方?刘丽说,不远。林中仁说,这天黑的,我送送你。刘丽说,不用。林中仁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翻过一个小土包,刘丽的租住处到了,是一间小屋。刘丽一边开锁一边跟林中仁说,谢谢你。她把门打开,林中仁就进屋了,说要倒杯水,刘丽去拿水瓶的时候,林中仁从后面把她抱住了。他搞不定宋明媚,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像刘丽这样的轻薄女子。刘丽说,你干什么。林中仁说,今晚我没地方睡了,我睡你这儿,我给你钱。刘丽冷笑了一声,身子猛地一扭,脱出了林中仁的双臂,同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林中仁说,我不动。他的身上在出汗,嘴唇抖动起来。他也算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屋里。他说,我看你放得开,我才……那个的。刘丽在冷笑,我放得开,我什么时候放得开了?我放得开是为了吃这一碗饭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活着,我骨子里就是这把刀。林中仁说,是,是。刘丽叫道:滚!林中仁退了出去。
没想到宋明媚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在哪儿呢,林科长。林中仁说,没在哪儿。宋明媚说,还在生气吗?林中仁说,没。宋明媚说,那你来吗?这是一句好话,可惜在不恰当的时机,林中仁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了,说,太晚了,我不来了。刚把电话挂了,居然又有电话打过来,他想宋明媚抽风了,她怕他真生气,以后她在单位的日子不好过。她转念一想,有什么呢?谁那儿也不是金子镶的。再一看,却是张光亮打过来的,神经病,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有事吗?
我离婚了。
祝贺。
刘艳结婚了。
祝贺。
可是结婚的人不是我。
林中仁愣了一下,说,噢。
来源:《黄钟》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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