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忆——十二守口子

袁晓红 · 发表于 2020-11-9 20: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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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袁余堂袁晓红
      乡下人上黄桥，有四个口子可以进出：东口子、西门桥、南坝桥、北关桥。每天都有很多黄桥周边的乡下人，把自家种的菜、养的鸡，耥的螺螺、蚬子，摸的小鱼小虾，还有刚刚凑满一竹篮子的鸡蛋、鸭蛋等等，拿到大石桥上卖。

      西园上那些没有正经工作的人，为了生存，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职业：守口子（就是二道贩子）。
   丁家奶奶起了个大早，手里拎只篮子，篮子里放一杆秤、一只布袋子。急匆匆地往西门桥外面赶，初秋的早晨，天刚微明，季黄河上飘着薄薄的一层雾，西门桥外的守望者们，焦躁不安的向远处眺望，一看有乡下人的影子从视野里跳出来，守口子的人们就拼了老命的跑过去，截住那上街卖货的乡里人。
   丁家奶奶有收获了，她拦到一位推了一山车西瓜籽的老汉，丁家奶奶三言两语就把老实巴交的乡下老爹领到尹家大院。她一边吩咐乡邻给老人递上水烟袋和茶水，一边和老人拉家常，老人咕噜咕噜有滋有味的抽着水烟喝着茶，享受着街上人家对他不一般的待遇。外面山车旁，徐家奶奶和一帮人正紧张地解开扎麻袋的绳子，从袋子里面挖出一小簸箕的瓜子藏好，再假模假式的秤麻袋里的瓜子。乡下老爹烟足茶饱后，拿了钱，心满意足的去财宝烧饼店买麻饼带回家骗孙子去了。
   八儿长大了，去上海读完小学又回到黄桥，他的发小程宣同也从杭州哥哥家回到南坝桥外的家里。看着两个形影不离的半大小子，整日无事可干，程宣同的爹爹说：
   “你们两个不如也去守口子，说不定能弄两个钱呢，本钱我来出。”
   两位少年跃跃欲试，当晚就没睡着觉，睁着眼睛等天亮。
   “喔喔喔！”程宣同妈妈养的一只大公鸡神气活现的打鸣了，两人像正宗守口子的人一样，拿着篮子、秤和布袋子往西门桥外面一路小跑。
   天亮了，他们像竹竿似的竖着，总截不住合适的人选。有的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挑着担子往大石桥去了，有的人看他俩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不知所云，就去找旁人。
   总算来了个小脚老奶奶，一只篮子里放了两只老母鸡，她看到两个街上伢儿在守口子，乐了：
“我这两只老母鸡，就卖把你们了。”八儿和程宣同终于开秤了，两人手忙脚乱地称斤两，谁知秤钩钩在翅膀上，鸡疼得跳到地上乱蹦，好不容易抓回来。被也来守口子的丁家奶奶看到了：
“哎呀，你们两个书呆子怎么能做这个活计？来来来，我来教你们怎么赚钱。”丁家奶奶把小脚奶奶打发走后，带着两个人和两只鸡，神秘兮兮的来到西门桥边一户人家的墙角落头，用随身携带的糠调成糊状，把鸡的嘴巴掰开，往里面猛塞。
   虽说是初秋，正午的太阳还是很热辣，大石桥上卖菜的人们都快收摊了，两位少年满头大汗的在桥上等着他们的主顾来买这两只耷拉着脑袋的老母鸡。总算来了个中年男人，他围绕着鸡篮子看了又看，两位少年急切地期待能做成人生第一笔生意，结果那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太大了，太大了！”
   “还不曾卖掉啊？哈哈哈！”丁家奶奶恰到好处的来了。
   “你们还是回去上学吧，本钱给你们，鸡让我来卖吧。”
丁家奶奶当街吆喝起来。
   后来八儿和程宣同决定去考师范，再也没有守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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