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

Fancy

         电视剧看多了，自然就会对其中各种“名门家族”产生景慕之情——洋气的大型家族活动、动辄费心耗财的博弈······心向往之无可厚非，但自家的“家族观念”还是有必要在新年伊始重拾一番的。    
    从年三十晚，家族气息就已经可以嗅出一二。“族长”会搬出纹理清晰的红木圆桌盘，仔仔细细地用湿抹布擦拭，没有了灰尘的遮掩，这块只有在年夜饭才“开光”的老木头再一次的散发出与周围不相衬的奢华。起炉，浓稠的白烧猪蹄、香气扑鼻的猪杂汤，还有大菜红烧蹄膀，同时在炉火的慢节奏下回温入味。经常会听见有人问为什么电磁炉和煤气烧出来的饭不如“柴火饭”好吃，《舌尖上的中国》里一位老翁说这就叫“锅气”，炉火是中国老百姓养在心中的东西，像亲情一样旺而不烈，自然烧出的饭菜带有不可比拟的香气。好菜绝对和好酒缺一不可，家里每年都会存酒，存新的进去，喝最久远的好酒，口中透熟的肉在酒的作用下再一次的活了起来，从舌尖香到舌根，香气可以在喉咙口打好几个转，吃肉喝酒，咂咂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西方人喝酒，为了让陈年酒口味均匀，有繁杂的“醒酒”的步骤，而在中国人的酒文化里，碰杯就是最好的“醒酒”了。碰杯，也是年夜饭里最让人感动的声音——对生活的艰辛，对齐聚一堂的亲情、身在家族的幸福；对好饭好菜、对粮食最真诚的感激，一饮而尽。而后夹菜，长辈定会问咸淡，可能他们和她们做了几十年的菜，味觉已不如你的灵敏。“不咸，正好”，笑，敬酒，祝词······


    听着屋外的爆竹声，小时常念的“爆竹声中一岁除”在脑海浮现。拜年是过年重要的仪式，虽说“有心拜年十五不晚”，但家里不兴这种说法。年初一，晚辈早起去长辈那里恭贺新禧，拿到压岁钱时会故作害羞说自己已经长大了，通常直到听到“有新娘子时再说”或“工作后再说”才会笑嘻嘻地收下。对于小孩子来说，压岁钱的概念是云雾飘渺的，长辈精心抓的一把糖才最接“地气”。在我小的时候，每回母亲带我拜年总要让我拎个布袋子，我嘴打小甜，家里老太太常教育我“叫人不亏本”，于是一圈下来总能把袋子弄得鼓鼓囊囊，糖果的大丰收是最能让我心满意足的，拿着袋子可以吃上很久很久，一心一意，不吵不闹，也给了大人在新年忙活的时间。


    发糖果，说是长辈对小孩子的一种爱不过矣。虽然如今我已是成人，但今天拜年时遇到邻居家96岁的老太太，还是体验了一把孩子的感觉。老太太的耳朵已经不灵光，我且行一个拱手礼，把“恭喜”两字的嘴形夸张一点让她能看得出，她十分地开心，脸上的皱纹像被岁月精心雕刻的红木纹理。说一些家常后 ，在我快离去时，她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颤抖着伸进黑色的围裙口袋，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等等，等······”。我起初很迟疑，然而发现她用合不拢的手抓出几粒糖果递给我······挑眉震惊，双手接过，受宠若惊。时间和岁月，可以渐渐充满让人俯首敬畏的力量，就要看能不能像这位老太太一样经得起考验。吃下一粒糖果，看着她点头的样子，我鼻子有点酸，连忙再次道谢······


    我们都有家族，可能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在这个家族中，长者会为了一锅猪蹄忙活好几天，最后围裙来不及脱去就饮下一杯酒；为后代忙饭带娃的有、为支撑开支踏实打工辛苦赚钱的也有······这一切的勤恳、实在、朴素，浓缩成一个个无比强大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将其按放进社会的格子里，俨然三个挺拔而又正正方方的大字——老百姓。




猴年大年初一写

书生前世

真实的过年场面，很接地气的老百姓的年！

ygl710719

欣赏了

zwl

嘻悠哥

好文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