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酵 饼 顾寄南
水酵饼,也许太普通了,我偏要写它。米粉发酵后做的,小茶碗口大,圆形,比钱角子稍厚,进口绵软糯和,略有点甜酸。假若时间宽裕,小口慢品,越吃越想吃;时间太紧,一大口一片也不致嚼出泡来。
许是因为这一特色,当年深受我们这些小学生欢迎。每天清晨6点多钟上早读,夏天尚可,冬天怕冷捂被窝,不挨到爹妈吆喝不肯起床。急急慌慌赶到校门,喝豆浆泡油条怕烫,吃烧饼嫌硬,水酵饼正合口味,三片五片,一连跑一边咽,不到教室就全部下肚,更何况,水酵饼远比其它早点便宜。大的一分钱一片,小的三分钱五片,家里给的早茶钱省下几分买糖果零食止止馋总是好的。
现在回想起来,也正是因为价格便宜,成本低廉,水酵饼不仅给学生提供了方便,也养育了不少家境困难的无业居民。一口直径约二尺的平锅,一只在砂缸上敲个炉门的“烘锅箱”,再就是麦草把儿米粉了。操作程序说来好笑,锅底上刷点油,然后一勺子一勺子将调匀的米粉顺锅边挨次倒下,眼看一圈圈排满了,烧上两个麦草把儿,稍停,用瓢儿舀点水四边一箍,盖紧锅盖,最多分把钟腾腾雾气夹着甜香弥漫开来,给凛冽的冬晨街头添了温暖。据说,最大的讲究就是米粉发酵,最怕发过了头酸得不能进口,再就是水调米粉厚薄要匀,厚了挺硬,失去了水字风味,薄了不成形。
这些年来,黄桥烧饼固然走遍了全国,不少小镇名特食品也相继恢复:猪耳糕、肉松晶、冰糖蹄、银杏粥,五花八门,豪华富贵。而水酵饼,至今我还未曾看到。人们的眼光似乎都盯在赚大钱上,殊不知,返璞归真的平民化食品,既可为装足了钙奶肯德基等等的胖墩儿们冲冲油腻、清清胃口,亦不失为一条就业门路。
毕竟大城市的人有眼光,听老伴说,三年前她曾在南京雨花小区看见一位老奶奶卖水酵饼。打电话给女儿,女儿说,不仅南京有上海有,老家车站也有,上半年她曾在回南京上车时从窗口伸出去买过一叠,“你们呀,只晓得在家吃泡饭,吃黄桥烧饼,又不出去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