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江：一个被误认为学者的实干家

小熊

    □张书克 文史学者

    朋友王徵曾经送给丁文江一个绰号，叫做theconclusionist，可译做“一个结论家”，意思是说，丁文江遇事总有他的“结论”，并且往往不放松他的“结论”。

    王徵的说法的确很能见出丁文江的特点。丁文江这类人敏于接受事实，但是难以接受意见。这种人非常自信，不容易接受别人的观点。他们喜欢到处搜集事实，不喜欢留在家中予以咀嚼、消化和概括。(参见温源宁著、江枫译：《不够知己》，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38页)他们急于从收集到的事实中得出结论，而且得出结论后固执己见，决不放松自己的结论。丁文江绝对不喜欢有悬而待决的事；对于丁文江这样的人来说，世上存在悬而未决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丁文江兴趣广泛。其兴趣涉及科学、文化、军事、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在许多领域，丁文江都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看法，或者说，都有自己的“结论”。这些结论当然是他收集各种事实和数据得出来的。只是，这些结论是否正确，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不要忘了，丁文江是敏于接受事实、急于得出结论的一个人。这里只举一个小小的例子。丁文江在贵州旅行，看见路边饭铺桌子上摆的是白米饭、辣子、素菜，菜里面没有一颗一粒的盐粒。这个“结论家”因而下结论说：贵州人爱辣不吃盐。这个结论当然是错误的。贵州青年申寿生说：辣和盐分不得家，丁先生看不见菜里有一颗一粒的盐粒，正如他看不见盐的咸味一样，谁见过有盐粒的(热)菜！

    丁文江为什么这么急于得出结论？温源宁一语道破天机：丁文江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一个实干家。但是，遗憾的是，长期以来，丁文江都被误认为学者。温源宁认为，从本质来说，丁文江其实并不算是学者，他缺乏学者的犹豫和多思。“他想什么，就做什么；他做什么，就想什么。”对于该干什么，丁文江像罗盘一样准确无误；他有着追求和把握细节的无限热情。丁文江注重实际、讲求实效，具备实干家的基本特点(参见温源宁著、江枫译：《不够知己》，第38-39页)。我们完全可以说，丁文江是一个被误认为学者的实干家。

    丁文江这样的人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优点正是他们的缺点。他们热情四射、活力十足，方向性极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走哪条路，而且坚持己见，一条路走到黑；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走的路到底是对是错。跟随在丁文江的身后，人们心里不免犯嘀咕：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呀？

云帆

丁文江是实干家也是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