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仁源生药店

清风古韵 · 发表于 2009-1-8 11: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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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任申申万霞

黄桥仁源生药店创办于光绪初年，创始人，一位是章在舆；一位姓陈，名不详。章在舆生于道光二十九年正月初七日，原籍溧水，太平天国时为避战乱，随父母逃难至靖江。十二三岁时进靖江仁源栈药店学徒。因其好学上进，人又机灵，朱老板十分器重，遂将女儿许配他为妻。后来，他萌生了自主创业的之念头，但苦于资金短缺，难以起步。仁源栈隔壁有一家陈姓布店，家资颇丰，陈某的儿子与章在舆年龄相仿，交往甚密。经二人反复商量，遂合股到黄桥创办了仁源生药店。数年后，隔壁的朱仁源药店到泰兴越街开了一家分店叫庆春余。仁源生为抢占泰兴市场，便在庆春余南侧也开了一家分店，店名仍叫仁源生。这是光绪五年（1879）的事。光绪后期，章、陈二人年事渐高，下一代亦已长大成人，因两家仁源生资产相当，采取抓阄的方法分家，章家分得黄桥仁源生，陈家分得泰兴仁源生，泰兴仁源生由陈某之子少卿掌管，黄桥仁源生由章在舆之子章臣浩掌管。自此，黄桥仁源生在章氏几代人的惨淡经营下，历经百年风雨，打造出“黄桥仁源生”这块百年老字号招牌。抗战爆发前的30多年是黄桥仁源生的鼎盛时期，其时年均销售药材超千吨。1956年之前，黄桥仁源生是苏中地区最大的国药店之一，其业绩和影响足以傲视区域同行。

名扬沪上，人称“苏北药王”

　　黄桥仁源生位于东大街福慧寺西侧，坐北朝南。开设之初只有三间门面，从事零售业务。20多年后，黄桥仁源生已扩展为前后五进，拥有店堂、加工间和库房40多间，还开辟了专门的养鹿场，以取鹿茸、鹿角备用。经营收入超过黄桥镇40家大小药铺的总和，成为黄桥最大的药店。
　　当时苏北地区没有药材批发市场，一般药铺均到镇江批发药材，少数到上海进货，舟楫往来，车马劳顿，耗时费财，花费巨大。在零售业务稳步发展的基础上，小有积蓄且具开拓精神的章臣浩瞄准了市场经营起批发生意。章臣浩敢于这样做，除了有一定经济实力外，更主要的得益于他精通药材业务。
　　章臣浩十二三岁时，父亲担心他在家里学不到真本事，就把他送到靖江仁源栈药店也就是他的岳父家学徒。在那里，他接受了严格训练和悉心指导，在药材识别、药材加工、丸散膏丹配制等方面都得到外祖父的真传，也学会了经营管理，比起父亲来，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之所以能把仁源生这块招牌越擦越亮，靠的是他多年的知识积累和终其一生的钻研与开拓精神。
　　黄桥仁源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拓展批发业务，章臣浩选择了到上海药材行进货。那时的上海，药商云集，药材齐备。章臣浩初到上海，与近百家药材商号洽谈，最终向30多家商号下了订单，约请各商号老板带样品到茶馆谈生意。那些在十里洋场经营数十年的药行老板们，对初登上海滩年纪又轻的章臣浩并没有太在意，有的商号派一般的伙计来讲价钱，有的商号带来的药材并不道地，想蒙他。
　　中药材最讲究道地，只有在特定区域、特定季节出产的药材药性才最尊，药效才最好。章臣浩看了各商号送来的样品，不但能准确指出药材的真假优劣，还能分辨出药材产地、采收季节、砲制方法、库存时间，对于一些人工培植的药材也能准确识别。他把需要采购的300多种中药材一一鉴别，无一差错，说得各商号心服口服。最终他选择道地上好药材，并以此为标准谈妥价格，这一次一共采购了一万多大洋的药材。由于章臣浩精通业务，生意成交量又大，商号老板们对他刮目相看，章臣浩的名声逐渐在上海药材行业传播开来。
　　章臣浩进的货因量大而价低，回来批给其他药店的价钱也就比镇江低，加之药材道地，黄桥仁源生的批发生意一炮打响，一路走红！批发业务逐渐向周边市县扩展，不到半年，首批进货就销售一空。
　　半年后，他再度到上海时，许多药材商号老板把他奉为上宾，一方面希望谈成生意，另一方面想请他指点药材识别办法。由于他对药材特别内行，加之进货量很大，是个少有的大主顾，久而久之，上海药材行的老板们尊称章臣浩为“苏北药王”。
　　那时上海药材各商号经营的中药品种比较专一，少的四、五个品种，多的也只有二、三十个品种。根据所经营中药材的产地，整个药材行的商号分为两广、川汉、晋陕、关东等30多个大小帮派。章臣浩与每个帮派中的一两家大商号都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并与立成、荣昌、义泰、杜顺兴等商号老板成为至交，他的孙儿章丽熙至今与他们的后人还有往来。随着业务的发展，章臣浩每年都要到上海进两、三次货，每年的进货额达到5—10万大洋。凭着多年的诚信经营带来的深厚交情，资金偶尔一时周转不济，章臣浩可不带分文到上海进货。后来只要章臣浩到上海进货，各商家就会根据订单将道地药材送到码头，章臣浩验货后，雇佣三到五条100多吨的大木船运回黄桥。据老员工回忆，每逢卸货要雇佣30多人，肩挑车推，忙上三四天才能卸完，像西洋参等名贵药材，总是成担往店里挑。黄桥仁源生拓展批发生意后，每年销售的中药材超过一千吨，批发业务覆盖到南通、扬州、盐城，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抗战爆发。

漂洋过海，赢得国际铜奖

　　章臣浩不但精通药材的识别和经营，还善于研读古籍药典，开发研制新药材和中成材，其中最为有名的是蟾酥。
　　蟾酥俗称癞宝浆，是蟾蜍耳后腺中的白色分泌物。祖国医学认定，蟾酥可解毒消肿，主治痈疽疔疮、咽喉肿毒、风火牙痛、牙龈肿烂、痧疹腹痛等症。现代医学证明，蟾酥有强心作用，可提高人体免疫功能，并有抗炎抗肿瘤等作用。苏州雷允上的六神丸和日本的仁丹都含有蟾酥成分。民国初年，章臣浩从上海药材行得知国际药材市场对蟾酥需求量很大却严重缺货的信息，决定收购加工蟾酥。泰兴是全国蟾酥的主产区，民间自古就有刮癞宝浆治痈疽疔疮的做法，但都是即刮即用，并无成品，更无加工方法。章臣浩经过一年多的试验，在古方基础上独创了“棋子酥”的加工方法。民国二年（1913）夏天，黄桥仁源生开始收购蟾蜍浆。经过宣传发动，泰兴、如皋、靖江、姜堰等地很多农民，夏夜肩背竹篓，手持防风煤油灯踏遍田坎河边，捕捉蟾蜍，黎明时分逐个刮浆，刮浆后的蟾蜍放归自然。一个农民一夜捕蟾蜍刮浆所得能抵上做五天雇工的收入，一时参与者甚众。
　　自此每年从初夏到深秋，仁源生每天从早到晚收购不息。收购加工蟾酥实在不易。一般加工一公斤蟾酥需要3公斤鲜浆，需要刮3万多只蟾蜍。仁源生每天只能收购到2公斤左右的鲜浆，晚上组织员工加工。仁源生加工的蟾蜍是饼酥，形如象棋棋子，所以国内市场称其为“棋子酥”。因加工工艺独特，质量上佳，其外观平滑光亮，色泽棕红，无杂无泡，且规格整齐，每公斤32个，以至后来在国际市场上论个买卖。当时仁源生加工的棋子酥全部由上海药材行销往国外。
　　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战火方酣，而在美国旧金山却举办了一次历时一年盛况空前影响至今的世界万国博览会。这次博览会是为了纪念巴拿马运河通航，同时纪念太平洋发现400周年，所以又称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黄桥仁源生的棋子酥由上海一家药材大商号带会参展，并获得铜奖。一个苏北小镇的药店能获此殊荣，这在当时成了轰动的新闻（此事《泰兴县志》有记载）。这次参展的获奖证书一直陈列于仁源生店堂，抗战爆发后才收藏起来，可惜“文革”中因抄家而不知去向。
　　获奖后的棋子酥在国际市场上名声大振，因货源稀少，价格十分昂贵，1公斤棋子酥可换回1.68公斤黄金或22吨小麦。自民国十七年（1928）始，经过国际博览会推荐，棋子酥行销日本10年，每年销量达50公斤。蟾酥加工与门市、批发生意成为黄桥仁源生的三大支柱业务，生意如日中天。自民国初期到抗战爆发，仁源生每年盈利七八万大洋，这20多年也是仁源生历史上的鼎盛时期。

严格管理，打造诚信品牌

　　黄桥仁源生的经营管理素以严格见长，惟其严格才历经数代而不衰。在管理上，除了讲究货真价实、诚信经营外，最关键的在于培养了一大批精通业务、精明能干而又忠实可靠的员工。
　　黄桥仁源生的员工最多时有40多人，少的时候也有20多人。当时要想进仁源生并非易事，先要请地方名流担保，方可进店学徒，三年学徒期满后再根据个人能力和为人品性确定去留。徒弟称相公，初进店门必须熟读《汤头歌》等药书，学会切药、研药和制作丸、散、膏、丹等中成药。仁源生的中药柜的药橱上下15层，每层有60个抽屉，每个抽屉又分内外两格，每个格子分贮不同中药。抽屉上并不像现在贴有名称标签，徒工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后，必须准确记住每味中药的摆放位置，还要学会称药、分药，要求做到既快又准。摊膏药要滚瓜溜圆，四瓣就是四瓣，六瓣就是六瓣，清清爽爽；药包要四角崭方，大小一律。学徒期满后，只有那些为人机灵诚实、手脚麻利的人才被留下来。其他的人有的到别的药店谋生，有的回去开药店，成为仁源生的新客户。
　　仁源生的员工分工很细很专业。站柜台的员工称为先生，自早至晚必须毕恭毕敬地站立柜台前，用两只大拇指按住柜台边沿，不准伏在柜台上，以示对顾客的尊重。顾客上门，笑脸相迎，热情招呼，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沏茶敬烟，请他们洗脸解乏；批发生意要留饭款待。仁源生还请了专门的坐堂医生，为顾客释疑解惑，开处方。当时有些中医开药方爱用别名，并喜草书，有些药店无法识别，但仁源生的柜台先生练就一番过硬的功夫，没有不认识的。柜台先生抓药秤准量足，个别的药还要根据受热时间的长短，标明“先煎”、“后下”、“冲服”等注意事项，丝毫不敢马虎。
　　加工药材的员工称切工，仁源生采购回来的药材大多要一一加工，主要是把整段整块的药材切片。药工刀工精湛，加工严守古制，能够达到“白芍薄如纸，附子飞上天”的要求，所切药材厚薄均匀，整齐划一。有个叫王达红的老药工，切药均匀如一，因刀工精准，着力角度独到，所切饮片不但外形漂亮，切口还有光泽。
　　少数深得东家信任的老员工还能掌握一些中成药的砲制方法。仁源生每年都要熬制大量龟板胶、鹿角胶、阿胶。龟壳、鹿角、驴皮等原料经漂洗后，放入大甑子中，再加100多斤食油熬制，一般要熬六、七昼夜。其中掌握火候是关键，什么时候用大火，什么时候用文火，均有讲究，参与熬制的老员工会在店主的一一指点下进行。等到油熬成糊状，入水沉底成珠，再投入其它药料，熬成胶状。仁源生在丸、散、膏、丹制作上很有名声。上世纪七十年代，扬州市医药公司组织到一批龟壳熬龟板胶，但苦于不懂制作工艺，后经多方打听，得知黄桥仁源生有此技术，只好将龟板用卡车拉到黄桥来，请仁源生第四代传人、时任公司副经理的章丽熙亲自熬制。
　　仁源生对员工要求相当严格，除了要求严守店规、诚实经营外，还要求每人掌握一手绝活。当然他们的薪水待遇也较高，几乎是一般药店的两倍。解放前因兵祸战乱，当时有两名老员工家破人亡，孤身一人，黄桥仁源生为他们养老送终，每逢清明、冬至还要祭祀他们。所以黄桥仁源生的员工个个都非常敬业，忠于店主。

秘方失传，奇闻尚存民间

　　人到中年，章臣浩已是黄桥富足的大老板，生意红火，事业有成。但他仍然保持艰苦创业、勤俭持家的本色，并呕心沥血研究、验证古籍及民间秘方和偏方，多有创新。
　　章臣浩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安排一天的店务；晚上关门打烊员工休息后，他一人独自研究多年收集的秘方和偏方，试验各种丸散膏丹的配制方法，一般到午夜才休息。如此辛苦，一般一年也只能研制出一两种有独特疗效的药丸。
　　每出一种药丸，章臣浩并不刻意宣扬，遇有病人上门询问、索要，也不收钱，只要求病人把用药的效果告诉他。他再根据病人叙述的症状效果增减药料，改进工艺。经过数十人使用，确信效果很好后，再小批量生产。由于用料很贵，一般一种药丸只配制几百粒。这些药并不销售，病人可免费索取。
　　那时痈疽比较常见。章臣浩研制出的如意万宁丹，大小如豌豆，用时捣碎，以水调成糊状，涂于疮面，用布包扎，一两日内疮面破口出脓，数日即愈。每到夏季索者甚多。如意万宁丹外面敷有雄黄，药丸颜色淡黄，求药者称其为金丹。瘘疠也是当时一种常见的恶疮，章臣浩试验配制了瘘疠丸，其中有蟾酥、雄黄、冰片等中药，以水银为载体炼制而成。此药对化除瘘疠、消炎除脓、愈合疮口有奇效。有个叫封余骑的人曾在仁源生学生意，后来到上海福德堂药店做掌柜，他曾专程回黄桥索要瘘疠丸，治好了福德堂老板的瘘疠顽症。后福德堂老板又派封余骑回黄桥，愿出高价收购瘘疠丸配方，被婉拒。
　　自中年到终老，章臣浩试验了无数偏方和秘方，最终将800多个验方辑录成册，1930年去世时传给了儿子章梁成。1937年抗战爆发，章梁成的长子丽辉（后更名为力挥）刚好在上海高中毕业。他是个热血青年，不顾家人的劝阻，组织了一支10多人的流亡宣传队奔赴武汉。临行前，家里除给了他一些现钞和黄金外，考虑到他只有18岁，不谙世事，钱财终有用完之时，又把祖父的那本秘方交给他，叮嘱他万一时运不济，靠这本秘方做个江湖郎中也足以谋生。章力挥到武汉后得到邓颖超赏识，经考试合格，由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介绍，奔赴革命圣地延安。他先后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鲁迅艺术学院学习，担任过留守兵团司令部参谋、教员，后来到八路军三八五旅从事文艺宣传工作。因要转战各地，他将祖父的那本秘方埋在了一颗大树下，可等他再回延安时，再也找不到那棵大树了。后来章力挥成为著名戏剧家，创作了话剧《年青的一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传记文学《袁雪芬的艺术道路》等作品。多少年后，他对失去祖父的那本秘方还深感遗憾。
　　章臣浩用秘方配制的各种特效药有一百多种，但后因秘方散佚而失传。1956年公私合营时，对不动产进行盘点，意外发现了一批紫舌丹，约50多粒，每粒都由中等纽扣大小的锡盒包装，盒面刻有仁源生的印记。据老员工讲，紫舌丹主要由冰片、牛黄、犀牛角等10多味名贵中药配制而成。这还是章臣浩在世时配制的，因年代久远，估计已经失效，未再入帐。1968年左右，一个熟人高烧不退，连续注射青霉素都未见效，后服用紫舌丹，两日即愈。还有一个亲戚的小孩得了脑膜炎，抢救多日，未见好转，服用紫舌丹后药到病除。众人皆称奇不已。

历经乱世，万劫幸得复生

　　1937年淞沪抗战后日军迅速从上海向南京推进，次年，季家市也被日军占领。此时，章臣浩已经去世，仁源生由其子梁成当家。为避战乱，章梁成遣散大部分员工，只留少数人撑着门面，家人转移到姜堰溱潼避难，一年多后才回黄桥。
　　1940年，新四军东进黄桥，组建抗日民主政权。章梁成既是地方有影响的绅士，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其子章力挥又是八路军的干部，故章梁成被推举为黄桥抗属委员会主任。黄桥战役前后，章梁成积极为新四军捐钱捐粮捐药。1941年日军侵占黄桥后，仁源生多次遭抢掠，抢走古玩、字画、名酒无数。伪军更以章力挥是八路军为名，经常敲诈勒索。因时局动荡，人心不安，交通阻隔，仁源生的业务量锐减，有些年份只能维持店面零售生意。1945年抗战胜利后，黄桥镇成立了人民民主政权，章梁成担任黄桥镇烈军属委员会主任。
　　1946年国民党发动全面内战。年底，泰兴地区解放军主力部队战略转移北撤，章梁成这位老实的生意人也加入了北撤队伍。国民党部队驻黄桥后，章家被称为“匪属”，政治上受到迫害。
　　章梁成的三子章丽熙在乱世中挑起家庭重担，主持仁源生的生意。1947年秋的一天下午，国民党军队荷枪实弹，突然查封了仁源生，遣散员工，驱赶家属。章家一家老小衣食无着，无处容身，多日后才在一个老主顾家暂时安身。
　　封门当日深夜，国民党士兵翻墙进入仁源生，撬箱倒柜，肆意抢掠，将仁源生数十年积蓄的金银细软等家当洗劫一空。抢劫的同时，又将两大淘箩子弹和手榴弹放入店内。第二天，国民党军队假装到仁源生启封检查，查出了子弹和手榴弹，又栽脏说章家通匪，这便是铁证！同时鼓动一些地痞流氓和围观者冲入店堂、住宅，将小到锅碗瓢盆、衣服桌凳之类的生活用品，大到麝香、鹿茸之类的名贵中药洗掠一空。柜橱倾覆，一片狼藉，借此推卸责任说仁源生的金银细软为老百姓所抢。
　　经过多方调停，一个多月后仁源生获准重新开张。此时的仁源生药材不全，资金短缺，举步维艰。章丽熙首先调剂库存的粗药，与其他商号互换药材，勉强开门应市；又迅速恢复因抗战而停止的蟾酥收购加工业务，增加收入；同时赴上海凭着几十年的诚信与交情赊欠了大量药材，恢复批发生意。被遣散的员工也陆续回店。几个月后，黄桥仁源生重新步入正轨。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黄桥仁源生慢慢恢复元气。解放后，时局安定，黄桥仁源生在批发、零售业务稳定增长的同时，进一步加大“棋子酥”业务，短短数年，又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资本。

世事沧桑，盛景期盼重光

　　1956年公私合营，黄桥镇仁源生、朱仁源、同德生、老太和等16家药店合并组建国药黄桥中心商店。16家药店共出股金28000多元，仁源生一家即出股金23000多元。章丽熙担任私方经理，主抓业务。“文革”中，章家又一次受到冲击。“文革”后，章丽熙再度出任副经理，后被推为县政协委员。
　　章丽熙秉承家传，同样擅长药材识别、加工，精通经营管理，在泰兴中药业颇有声望，被誉为“中药通”。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黄桥镇扩建东进路，仁源生店面被拆除，临时店面狭小，急需新建营业房，但苦于资金短缺。1985年，60多岁的章丽熙带人转战改革开放后兴起的安徽亳州药材市场、安庆药材市场和江西九江药材市场，摸透行情，比较各地同类药材的差价，在多个市场之间选准品种，购低销高，来回批发，大进大出。奔波数年，盈利30多万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用这笔钱，仁源生在黄桥镇繁华地段东进中路建起了8间4层坐南朝北的营业大楼。这是黄桥镇当时最为气派的楼房，也是章氏传人为黄桥仁源生所作的最后一个大贡献。当我们撰写此文，去拜访已八十多高龄的章丽熙老先生时，谈及此事，他抚今追昔，仍显得神采飞扬，激动不已。
　　1987年新营业大楼建成后，国药中心商店也恢复了仁源生老字号招牌。章丽熙又专程去上海，其兄章力挥在上海文化艺术界较有影响，请当时的书法名家周慧珺题写匾额。这一招牌沿用至今。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像许多老字号一样，黄桥仁源生也面临着生存和发展的困境，虽然经过两次改制，仍未摆脱困境。黄桥仁源生衰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1956年公私合营，老字号改变了传统的产权安排，凝聚在血缘中隐秘的知识传承链条被切断。不过这时尽管产权形态改变，但生意大多仍由原来的老员工打理，传统的理念和经营模式仍在发挥作用。但是连续不断的政治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使老字号的经营遭遇严重冲击，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老人员相继退出日常经营。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黄桥仁源生已经与其他商业企业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如今，黄桥仁源生百年老店的招牌依然在繁荣街市上高悬，以沧桑冷寂的表情注视着喧哗世事，思忖着往昔的风流和今日的命运，“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它又何尝不诉求重现昔日的辉煌？！
　　作者附言：本文于2006年7月中旬写成后，即由江苏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辑的《江苏老字号》一书收录，该文中说仁源生是由章臣浩在泰兴创办的。但发稿后，现年85岁的章丽煌老先生告诉作者：一、仁源生是他的曾祖父章在舆与陈某合股创办的，而不是他的叔祖章臣浩；二、泰兴两家仁源生，黄桥仁源生在先，泰兴仁源生在后。章老言之凿凿，并出示了相关证据。笔者深信其言，为尊重历史，本文对原稿特作修改，仁源生的创办人与创办先后以本文为准。特此说明。
　　本文写作中采访了章在舆的两位曾孙，现年85岁的章丽煌，83岁的章丽熙。